平凡的一天

午夜,不明就裡地醒來,漆黑的世界顯得漫無邊際,唯有由遠接近的汽車聲打破了黑夜的寧靜。憑著感覺,拉開窗簾,月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直射下朦朦的光亮,照在窗欞上、射進屋子裡,空空的房間更顯得孤寂了。窗外的燈火早已熄滅,只留下城市的霓虹孤零零地排列在路的兩旁,偶爾穿行在霓虹中間的車燈,硬讓本是平面的燈光圖復活了。朦朦朧朧地打開了房間的燈,強烈的白熾燈光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月亮的光芒在與白熾燈光亮相遇的剎那,被擊得粉碎,只留下窗玻璃反射著白熾燈的光輝,窗外的夜——顯得更加靜謐了。

凌晨的鐘聲不失時機地敲響了:新的一天就這樣拉開了序幕。莫名的驚醒,讓睡意在這黑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心中卻倍感惆悵。沒有去想過往、沒有去想未來、也沒有去想得與失,只是簡單地望著天花板發獃。突然覺得,始終該做點什麼,才能讓失眠的夜晚顯得充實。望著手機上跳動著的時間,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惆悵——惆悵這流水般的青春。

時代進步的產物,終於填充了我空虛的夜晚。在手機上不停地瀏覽著播放器,裡面各種精彩紛呈影視劇作卻都沒有激起我的一丁點興趣,或許是淡漠了、也或許是厭倦了那種虛假或者誇張。有時候,我甚至喜歡靜靜地看著訪談類、或者是紀實類的節目,不知道這是成熟的象徵,還是開始變老的徵兆呢。

突然間,《平凡的世界》躍入我的眼帘,或許是名字吸引了我,也或許是和我曾經崇尚“平凡中的不平凡”相吻合吧,手指卻停留在了這個名字上。初看是講述新中國成立以來農民與貧窮鬥爭題材的電視劇,看著熟悉的農村景象、樸實的農民裝扮,雖然影視中講述的是陝西榆林地區的故事,但我仿佛看見了小時候家鄉的茅草屋、泥土房,也仿佛回到了為跳出山溝溝而努力學習的年代。於是,我決定看一看這部電視劇。關上燈、拉上窗簾,手機螢幕照射的光亮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刺眼、畫面不時地切換、伴隨著影視的聲音,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電視劇也在一節一節地播放,可是我的睡意卻在劇情的刺激下被擊敗……

突然看看時間,已是凌晨四點了。如果在農村,或許此時正是雞鳴狗吠之時吧?大人們開始起床做家務了,唯有小孩還躲在被窩裡等待父母們催促起床。曾經有一次回到姑媽家,就看見了她們在四五點鐘開始起床的,而且山谷里的燈火在雞鳴狗吠中點亮了,然後就是路上行人(趕夜路的人,手中還拿著用柴禾做的火把)的交談聲、各種家電(主要是農村豬草切割機工作的聲音)運轉聲此起彼伏,山谷就這樣開啟了新的一天。只是在城裡,汽車的轟鳴聲、工廠機械轉動的聲音整夜不曾停歇過,街上的霓虹燈也徹夜無眠,讓人分不清哪是白天、哪是黑夜。

腦袋中還沒有丁點睡意,但我卻知道:要是再不睡覺,白天的工作時間就要在我的混沌中度過了。儘管劇情還帶著無數的疑問等待揭秘,但我還是無奈地關上了手機、閉上眼睛,等待睡意來襲、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在急促的鬧鈴聲中我才恢復了朦朧的意識。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太陽的光輝已透過雲層、穿過窗玻璃、照射在窗簾上、映進了臥室,我知道,這是在宣布:時間已經不早了。重慶的冬天就是這樣,雖然沒有下雨,但太陽也拿厚厚的雲層沒有辦法,只是人們也還能依稀通過光亮的強度大致辨別時間的。所幸的是,再過不久春天就要來臨了,這樣的日子也會隨著春暖花開而結束,到時候也能看到旭日東升和夕陽西下的美景的。

拖著朦朧的睡意,不情願地伸了個懶腰,在一遍又一遍鬧鈴聲的催促下,匆忙完成了洗漱等日常工作。出門、上車,幾經折騰,睡意已消除了大半。交通車在熟悉的軌跡上行駛著,我似睡非睡地眯著眼睛,感受著車行的速度。幾乎每一次加速、減速,我都能大概猜出車子到了什麼地方,同時也經歷著星期一例行的堵車模式。待到達公司時,已是接近上班時間,但還是倖免了遲到,看著後續姍姍來遲的車輛,心中禁不住暗笑——又得寫流程了。

一天的時間很長,二十四小時中,兩個小時花在上班的路上,卻要在公司呆上九個小時。一天的時間很短,上午三個半小時後就到中午時分,下午四個半小時後就該下班了。通常還未協調編撰完一份技術通知,當你一抬頭,就會驚訝的發現:怎么就到中午了呀!下午開始上班後,或許你完成了一個項目技術討論會,再或許你已和同事對接完了一個技術狀態,當你正準備為已完成的任務伸一下懶腰、揉一下眼睛時,你又會驚嘆地發現:怎么還有半個小時就該下班了呢!

回家的路上,有時你會驚訝暢通無阻、有時又會哀嘆道路太擁堵,不過習慣後都會習以為常的。當然是否堵車也是有規律的,星期一的早上、星期五的晚上,都是習慣性堵車,其餘時間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一般不會太擁堵。今天就不太擁堵,一方面因為是星期一的下午;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加班一個小時後坐同事的私家車離開的,這也錯開了單位交通車出行的時段。

回到家時,朋友早已在等待我吃晚飯了。正要吃飯,遠方的父母就打進了電話,慣例性地詢問近況後,簡單性地聊了一會兒便掛了電話。吃完晚飯,再收拾完晚飯的善後工作,便是晚上八點了。

夜幕早已掩蓋了大地,霓虹燈早已照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晚飯後的人們三三兩兩地在街道、小區周圍漫步,小孩在大人的帶領下跑著、跳著、笑著,此時定是他們感覺最幸福的時刻——因為父母都陪在身邊。城市在霓虹燈照射下,更顯襯出夜晚的繁華與熱鬧。

朋友說很晚了,我便取車送他們回家。此時的小區內、巷子裡、道路兩旁,到處都泊滿了歸家的車,由於是臨時借用朋友的,我便把車停在了一個巷子裡(以往也是停在裡面的)。當取出車來才發現——被貼罰單了,第一次被貼,居然在我習慣性停車的巷子裡,心中不免有絲憂傷,這更加劇了我失落的心,但我清楚的告訴自己:今天不在狀態,開車得小心。一路上的燈紅街綠都沒有喚醒我糟糕的狀態,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開著,還好安全抵達目的地。或許高興時也會犯下錯誤,當停下車卻發現,被夾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要想成功掉頭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再次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車,終於掉頭成功。

告別了朋友,我便駛入了回家的車流中,來時走走停停的車流,隨著夜的寧靜已有所改善,打開一點車窗,任夜風嗜意地吹拂著我的頭髮,髮絲已變得凌亂不堪,一如我此時的心情。一路的美景都未能吸引我的注意,因為我知道:今晚我不在狀態。

雖然街燈依舊,街上熱鬧的人流已消散,沒了小孩的歡呼聲、沒了小販的吆喝聲、街道兩旁的店鋪也開始熄燈關門了:夜,開始安靜下來。到家了,我下車去察看心中最好的那個停車位,卻發現:暗溝的蓋板缺少一塊,旁邊還停了一輛車,如果我要開進停車位,車的右輪勢必要過缺少蓋板的地方。停車位的吸引,加上凌亂的心情,我卻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慢慢地壓了上去。車一沉——熄火了,我的心頓時涼了:車輪陷下去了。駕駛室門卻被一旁停放的車輛阻擋而無法打開,心中暗自抱怨著,我從副駕出去了。嘗試著去抬了抬車,它紋絲不動,心想:完了,得找拖車或者藉助幫忙了。看著下陷了四分之一的輪胎,抱著試一試的心,我又跳上了車,嘗試著倒退:一次、兩次,每一次都熄火了。伴隨著熄火次數的增加,我的心跌入了冰點,但我還是嘗試加大油門不讓發動機熄火:車出來了。我高興得真想跳起來,但卻有一種驚魂未定的感覺,車出來了——我小心翼翼地查看著、撫摸著,有種想哭的衝動。

心有餘悸的我小心地把車開了出來,不敢再冒險了,至少慶幸沒有傷到自己的、也沒有刮蹭到別人的車,還是另尋車位吧。車在小區靠路邊的位置停了下來,當我下車準備查看時,車卻無辜地往後滑,我的心徹底慌亂了。憑著本能,我用身體努力往前推著車,試圖能阻止車輛繼續向後滑移,但我失敗了。五秒、足足五秒,我才反應過來——跳進駕駛室,急速拉起手剎:車終於停了下來。看著空空的街道,一種疲憊感頓時湧上心頭,我癱坐在駕駛室里,任凌亂的心恣意跳動著。當緩過神來的我,慢慢地把車靠邊、停穩,然後徑直朝家走去……

這一天很平凡,一如《平凡的世界》里的農民,為掙脫貧窮而苦守歲月。我們都是平凡人,可我們都對生活充滿著希望;我們都是平凡人,卻在平凡中積澱著;我們都是平凡人,都過著平凡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