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邊城

四月的春風吹來,桃花早已開,荷花尚還未到時。一條沱江婉約而又浩蕩地繞過人的心上。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姓沈的那個書生,帶著寫給三三的情書踏上這塊土地。遠處傳來女孩子打槳的歌聲,悠遠而清澈,乾淨而嘹亮。

這是1932年的邊城。

青石板的老巷,隱隱消失於遙遠又模糊的搖曳燭光里。灰牆延綿而去,仔細能聽見黛瓦上滴落的水聲,所有的渺遠寧靜,停在那一刻。石岩縫隙里青苔寂寞地瘋長。有馬蹄咯噔敲擊在青石板上,風中傳來誰幾不可聞的嘆息。走在老巷中,好似走在永恆的時鐘里,不疾不徐,世界伴同,剎那垂垂老去矣。

煙雨朦朧的邊城,水墨色的天覆下,好像一首慢詞,一闕小令,清清淡淡。少年人在哪座山頭,唱著相思的曲。風雨欲來,燕子低飛。打槳的叔公叫了女孩子回去,遼遠蒼老的聲音在流動的水波中蕩漾,緩緩地泛起來。像邊城常年的月亮。

水中浮游穿梭,岸邊蘆葦被風分離出點點自由的蘆花,籠在蘆葦叢大片的河岸上一片朦朧。或許千年前,另一個打槳女孩子從這裡經過,歌聲延河岸流下,隨月光傾瀉,落在蕩漾的水上驀然觸成了一塊塊的光亮水紋。這一刻,心事綿延,黯淡了前世今生。

能聞到莫名的花的香氣。清遠安然,耳畔有人低低地唱著古老的鏇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剎那時光駐足,隨歌聲一同留在那墨筆在紙上靜靜勾勒出的痕跡上,凝固。

1932年,我眼中的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