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在身後的紫荊花

人間四月芳菲盡,夢裡紫荊始盛開。

——題記

四月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溜走的,沒有什麼特殊的日子讓我惦記著。就是在填日期時隨口問了一句:“今天幾號?”“一號。五月一號。”“哇,這么快又到五月啦。”這時我才真正發覺:五月來了。現在已經是五月了!

可五月來了又怎樣?我還不是嘆一聲時光易逝轉頭又撲進繁忙的學習中去?哪有空閒靜下心來傷春悲秋?

學校到家,兩點一線,朝朝暮暮,忙忙碌碌。今年我養成了個壞習慣:路上帶本書看。所以來來回回我大都是低著頭的,如果路上新開了家米粉店要不就是哪家超市倒閉了,也大都是媽媽在我耳邊嘮叨幾句,我厭煩至極才極不情願地扭頭看一看。

這種生活像深潭死水一般,說是無趣,卻也平靜無爭,我呢,就是水中的一條小小的魚。

某天我起得很早,剛出門時天還黑漆漆的,隱約可見一個圓盤籠在厚厚的大棉被裡。待我下了樓,那厚實的大棉被就有些遮不嚴實了,一不留神鑽出了幾線微微的光。我伸出手掌,那微弱的幾束光線就安靜地躺在我的手心裡,微微晃動。我匆匆抬頭望望天,還是黑洞洞的。

這么黑我當然不會看書了,畢竟“心靈的窗戶”要好好愛惜呀。

媽媽開著慢悠悠的電瓶車,我睏乏地靠著車子的後籃,無事可做,著實無聊。

迎著晨風,我晃著腦袋,百般聊賴地哼起那首學校放了一遍又一遍的校園歌曲:“當我和世界不一樣那就讓我不一樣……”我就在半明半暗中打量著慢慢移動的街景,感覺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這怪異的感覺便悄悄蔓上心頭。雖然我天天經過這裡,可要是讓我具體的描述,抱歉,這些隻言片語要是提供給警察叔叔作為辦案的線索,那可真是比畢卡索的畫還抽象了。

“我和我驕傲的倔強我在風中大聲的唱……”歌曲哼到高潮,太陽才終於鑽出了厚棉被,漸漸甦醒了。我暗笑;“太陽比我起得還晚呢。”正想著,一律明亮而又溫暖的陽光冷不丁撒在我臉上,哈,太陽也會不好意思呀。

四周漸漸明朗了,老天又把昨天的一切複製好,又嫻熟地貼上在地平線上。原封不動,毫不違和,難以察覺。

長長的街道上漸漸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這真像昨天的情景啊。這本來就是昨天的樣子!去年的五月,不也是這樣的嗎?

一個紅燈攔住了我們。媽媽把車開到斑馬線前焦急地等待著,眼睛一直盯著距離綠燈的時間:“17…16…15…”我身邊的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紛紛躁動起來,腳踏車鈴“叮叮叮叮”尖尖細細地嘶鳴著,機車油門“轟轟轟轟”粗聲粗氣地顫動著……“5…4…3…2…”“1”還沒顯示出來,各種交通工具終於停止了痛苦的壓抑,一瞬間百千種聲音盡情宣洩出來,我的耳鼓頓時鑼鼓喧天,嗡嗡作響。於是,人們像脫韁的野馬似的,各奔東西,一鬨而散。

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古靈精怪的想法:要是我吃了會變大的藥,一下子長得像天那么高,當我俯視著地面時,會不會覺得來來往往的人們就是穿得花花綠綠的、四處爬行的小螞蟻?而那一輛輛飛馳的汽車,在我眼裡會不會是一個個蠕動的空火柴盒呢?

“到學校啦。”這么多年了,媽媽習慣了這么提醒我。

我匆匆跳下車,和媽媽依依不捨地道了別,像一塊磁石似的,緊緊吸附進熟悉的校園裡。

媽媽突然叫住了我:“你看!學校對面的紫荊花居然開了!”我隨即扭頭一看,是啊,原來那幾棵葉子光禿禿的樹竟然披滿了彩霞!鮮嫩的花瓣密密匝匝卻錯落有致,粉里透紅,紅里滲紫,活像一隻只扑打著美麗動人的大翅膀的彩蝶——要是我借一陣風,她們似乎就借著風兒翩翩起舞,自由自在地在藍天中婷婷裊裊地翻飛、鏇轉,然後落在不同的地方。

這一樹繁花,究竟是何時綻放的?

我不知道。我的腳步太匆忙,多么美麗的盛放在我身後的風景,它是何時出現的,我卻不得而知。

“當我的世界不一樣那就讓我不一樣……”這時,校園裡又響起了那首播了一遍又一遍的歌曲,“我和我驕傲的倔強我在風中大聲的唱……”

“糟了!”我趕緊捋起袖子看看錶,再深深地望了一含笑盈盈的紫荊花,匆匆地跑進了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