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然後天涯

“我們還是朋友,是那種最遙遠的朋友……”不知何時,蕭璡喜歡上了這首歌,那如遠似近的鏇律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心愛的mp5。天在下雨,他就把它放在上衣口袋,用手輕輕護著,像護著一段感情。

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滴落下來,淋在了他的衣服上,而他依舊緩緩前行,向胡同的最深處那晦暗的燈光走去。那裡,是他的歸宿。

又是一個十字路口,他這才停下腳步,抖了抖已經濕透了的衣服,摸摸胸前的口袋,繼續前行。

“啊!”一聲急促的銀鈴般聲音響過後,隨之便是一聲重重的金屬跌落的聲音。蕭璡剛起步的腳步又被收回,條件反射地面向左邊的逢緣胡同,尋聲望去,一位跨著包的女孩坐在了濕滑的地上,腳踏車倒在了一邊,粉紅色的漆上已經落滿了豆大的污泥,車輪飛速倒轉著。蕭璡摘下耳機,跑了過去。“你……沒事吧?”說著便扶起了車子。女孩抬起頭來,蕭璡這才看清她的臉。“別哭,要堅強,在雨中就要站起來,這才是雨的魅力所在。”女孩子孩低頭沉默不語,但卻如何也停止不了抽泣。“起來吧,要不……我送你回家?”蕭璡幫忙著伸手去扶過女孩,問:“你家在哪呀?”女孩伸出了略蹭了皮的手指了指前方。喔,離自己家還很遠,來回騎車大概也需要半個鐘頭呢。蕭璡望了望昏暗的天,嘆了口氣。“罷了,先送你回家吧!”蕭璡從口袋裡拿出紙,擦乾了車上的污泥。“上車吧!”蕭璡扶著女孩坐上車。“小心啊,雨天路滑。”蕭璡小心地騎著腳踏車,穿過了這條胡同。路過家門,他不經意地回頭望了一眼。

雨依舊在下,天淡淡的又暗了下去。“就是這了。”銀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蕭璡急忙剎住車。“噢,那我……就回了。”蕭璡抬頭望了望天色。“你騎車回吧,路還遠著哩!”女孩第一次和自己如此對話,蕭璡有點不知所措,“那……謝謝了,明早我就把車給你送來。”蕭璡調過車頭,剛駛了幾下,卻不禁回頭望了一眼,女孩竟然跑在腳踏車後面。蕭璡又急忙剎住車。“諾,這把傘給你,你的衣服……濕了。”蕭璡的心頭突然湧出了一服暖流,這份感覺好久都沒有了……“你叫什麼名字呀?”蕭璡略有猶豫,但他還是問了。“艾緣。”“噢”“哎,那你……”女孩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蕭璡已經騎著車走了。轉過頭,天已完全暗了。

蕭璡在黑夜中急馳,那一路,他沒有打那把傘,就如同對待p5,他把傘放在胸前回到了家。

爸爸在門前坐著,看見蕭璡回來,便起身前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呀?”“我……我去同學家了。”說完,便推著腳踏車進來了,放在了院子裡的小亭下。“衣服都濕了,快點找衣服換換。”“噢,”蕭璡應合著,便鑽進了屋裡。那一夜,他很晚才睡覺,又聽了很長時間的歌。

第二天醒來,蕭璡感覺頭有點痛,並時不時的打噴嚏。想必是昨天晚上給弄感冒了吧。找到幾粒藥喝了下去,便想躺下來休息。猛然間想起了那位女孩的車和雨傘,“是叫……艾緣吧。”蕭璡想著,便強打起精神起來去送車。經過爸爸的房間,便輕輕地推開一條門縫,爸爸正在安睡著,蕭璡幫爸爸蓋好了被子,輕輕地關住門。眼淚似乎又掉下來了……

在家裡,他從不笑,就如在外面,他從不願意流淚。

拿過只剩幾格電的p5,蕭璡便急忙推出車,拿過傘,他這才發現傘也是粉色的,“是個夢幻女孩嗎?”蕭璡自問。

車子又行駛了十幾分鐘的路,便來到了女孩的家。“艾緣。。。艾緣。”叫了幾聲,女孩出來了,又是粉色的外衣,不過臉上沒有了眼淚,便顯得十分漂亮。蕭璡微笑著。“還車來了。”“你還很準時啊!”“呵呵,那是,車子放哪?”“就先放這吧,一會兒我還要出去呢!”“雨傘呢?”“拿來放我房間吧。”蕭璡隨著艾緣步入了房間。房子裡很整潔,布置得井井有條,整個房間牆壁上都塗滿了粉色。“你最喜歡粉色嗎?”“嗯……是的,粉色代表著夢幻也帶有我的理想。”艾緣雙眼微閉著,嘴角有淡淡的笑容,在粉色的牆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可愛和美麗。蕭璡打了一個噴嚏,“你的理……”又是一個重重的噴嚏。“你感冒了?”“喔,一點點吧。”蕭璡說著,隨手拿起一本相薄。“那我給你拿點藥,感冒了要休息,喝完藥你就在這休息吧。”

忽然,蕭璡翻著手僵住了。這是一張全家福,一個喜字的大紅燈籠掛在中間,艾緣的爸媽和她臉上有著他所羨莫慕的幸福。看著看著,眼眶中充滿了淚,但他說過不在家外流淚,便強忍著淚閘,用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還沒有放下,艾緣便拿著藥端著水進來了,“來,喝點!”蕭璡的眼睛不知不覺更紅了。接過水,喝過藥,便躺在床上休息。艾緣發現蕭璡的身上總帶著一個p5,便問:”你好像很愛這個p5呀,”“嗯”“有什麼特殊感情嗎?”艾緣來了興致。蕭璡欲言又止,頑皮得說:“這是一個秘密。”“呵呵,那你就帶著這個秘密睡覺吧!”艾緣不再問,她相信這是個秘密,就如她自己也堅守自己的秘密……

時值中午,蕭璡漸漸醒來,頭也不那么痛了,環視四周,卻發現指針已經指向十二點。便急忙起身回家。

艾緣的家人都不在,蕭璡走時感覺很奇怪。於是他留了一張紙條,鎖住她的門,便匆匆地往家趕。

騎著腳踏車也需要十幾分鐘的路程,蕭璡是跑著回去的。

回到家,父親依舊在門口等著。“回來了,午飯做好了,來吃吧!”父親端來了蕭璡最愛吃的土豆炒肉。蕭璡終於忍不住了,眼淚也滴嗒滴嗒落了下來。這些年,都是這樣做的,十五年的雪雨風沙,那又是怎樣熬的啊……

一星期以後,蕭璡放星期回家,手裡緊緊拿著一張成績單。蕭璡的臉上浮現著久違的笑容,匆匆地走在這條街上。

路過鎮中心醫院,蕭璡碰到了艾緣。是艾緣先打招呼的,蕭璡很吃驚,他並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呀。艾緣呵呵地笑著:“你忘了你給我留的紙條啦”“喔”蕭璡恍然大悟,那張紙條的右下角有他的名字。“那你怎么在這呀?你的臉色也不好啊!”“啊,不是不是,是……我……我媽媽病了。”“喔”艾緣發現今天蕭璡很快樂,便問:“今天怎么這么高興啊?”“呵呵,我考了好成績唄!對了你在哪上學啊?”艾緣突然低下了頭,“我……不上學了。”“啊……”蕭璡很吃驚。“為什麼啊?”“這也是個秘密。”蕭璡也不願追問,因為有秘密的人很幸福。

蕭璡告別了艾緣,帶著一份歡喜回到了家。當父親得知此訊息時,臉上露出了消不去的笑容,望著這份笑容,蕭璡也笑了。

艾緣臨走時,告訴蕭,以後下雨時,她會帶著傘騎車找他,讓他帶著她回家。

從此,並不算繁華的街道便多了一對最深情的朋友,粉紅色的車和傘成就了這條街最優美的色彩。

在這一種路中,艾緣為蕭璡打著傘,蕭璡為艾緣騎著車,歡笑聲點綴了這條街最優美鏇律。

他們彼此,都在用心守護著對方,呵護對方。

當一片焦黃的樹葉落打著轉落到艾緣的腳下時,艾緣告訴蕭璡,過不了多久,她就要走了。“喔”一路上,兩個人都在沉默,蕭璡的心裡是流著淚的,艾緣的心裡是不捨的。

回到家的那一晚,他們彼此都為對方寫了一封信。

第二天早上,蕭璡把信交給了艾緣,艾緣也給了他一封信,並說:“等我離開後再看,好嗎?”蕭璡點了點頭。

艾緣含著眼淚讀完了信,信中說:“我曾經說我有一個秘密,我想在你離開之前沒有遺憾,便要輕輕說給你聽,也算是拋棄我的痛吧。其實,我的爸媽五年前就離婚了,五年啊,我一直都很孤獨,想喊一聲“媽媽”,但是誰也聽不見啊,因為那個p5是媽媽在離開時給我買的,也是她給我惟一的禮物,所以我很珍愛。我爸爸真得變得很憔悴,我也心痛啊,多么想用手抱著,說一聲‘我真的愛你’,但是話到嘴邊,卻再也說不出口。那次我看了你的全家福,我真得好感動,真的。沒有那份溫暖已經很久了,你有著一個幸福的家,好好珍愛吧!

你說你要走了,我真的好不捨……想我時,別哭好嗎?記得那句話“別哭,要堅強”。最後說一聲“謝謝你”。艾緣努著,但淚水卻不停地滴落在那份傷感而清秀的字型上,就如同此時,她心碎的聲音。

艾緣帶著眼淚不聲不響地走了,臨走的前一夜,艾緣又翻了幾里山路,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當雪花飄在蕭璡院中的上空時,他斷定她已經走了,便拿出了那封他已拂過千萬次的信。

“真的好感謝你喔,這近半年所帶給我的快樂,不過我騙了你,我並不是沒上學,而只是上到初一,要不,我怎么會給你寫這封信呢?呵呵,不介意吧?寫得不太好,請你這個初二的高材生不要介意喔!其實我也很想上學,這裡有我的一張照片,呵呵,我的曾經也很輝煌吧?”蕭璡苦笑著端詳著這張照片,她有帶著他曾經的笑容,高舉著一張大大的獎狀。“那么,這段輝煌就請你來延續吧,就算是實現我的夢吧!

馬上就要走了,我真的好不捨……但想我時,不要哭,記得你的話“別哭,要堅強。”蕭璡強忍著眼淚,小心地疊過這封信,放在了抽屜的最深處。

從此,蕭璡更加努力刻苦地學習,因為他肩負著兩個人的夢,他相信,當他的照片掛在鎮、縣、市和省,甚至全國的光榮榜時,她就能看見。

但是他卻不知道那次分離將是永遠的分別。那天下雨,艾緣的病又犯了,使她不能控制腳踏車了,栽倒在地上,第二天中午在他睡覺時,艾緣的爸媽帶著艾緣去醫院檢查了。那天在醫院碰見他之前,艾緣就聽見醫生對自己的爸媽說她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但艾緣沒有哭,因為艾緣記著他的那句話“別哭,要堅強!”

山西省運城市平陸縣常樂鎮國中初二:孫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