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幫我捎去祝福好嗎?

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西山上,剛才還湛藍湛藍浮動著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的天空,已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周圍似乎很安靜,不知為什麼我竟然從這再平常不過的紅日中看到了外婆蹣跚的影子,不禁濕潤了眼眶……

母親的家鄉在西安,這也意味這去一趟外婆家實屬不易。

初見外婆是在7,8歲的時候吧,外婆雖然很是熱情,但靦腆的我始終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她也有意想親近我,但迎來卻是我一次次的跑開。她放棄了,只是依著門框默默地看著我,微笑的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很調皮,喜歡去逗後院的大白公雞,於是被咬傷了手指,想想也好笑,那時的我也真是愛哭,一哭就是大半天,外婆也聞聲趕來,抱起泣不成聲的我,“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通“外星語”,卻把我逗笑了。外婆為了“討好”我,準備吃了那隻公雞,母親忙說不要,可不服氣的我在旁邊起鬨:“吃雞,吃雞!”喊累了,拭乾淚又跑去一邊玩了。中午,果真吃到了雞,至今那酥酥麻麻的感覺任然記憶猶新。在外婆家也呆了幾天,最後離別時她硬塞給了我幾百元的壓歲錢,父母也阻撓過,但也敵不過倔強的外婆。我揣著錢,很開心。兒時的我卻渾然不知那隻大白雞的意義——是外婆8年養殖的成果!也不明白那幾百元的壓歲錢意味著什麼——是外婆一年一年攢下的私房錢。

那時在我的印象中她是個愛笑的老人,也是個會說我聽不懂的話的奇怪老太,但我知道她疼我。

第二次見到便是初一的春節了,一路上都在想著待會兒見到外婆應該說什麼,怎么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時會這么想見外婆,大概是想補償小時候的過錯吧。終於,我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外婆。但眼前的外婆和我原先看到的外婆不一樣了:

我原先微笑的外婆去哪了?這么是位身體拘僂的老人!我原先容光煥發的外婆去哪了?這么是位滿臉皺紋的老人!我原先會烹飪雞的外婆去哪了?這么是位雙手抖得很厲害的老人!天哪,時間!你都對我的外婆做了什麼?!

我凝視著外婆,外婆也注視著我,她看著已經比她高出這么多的我,眼中多了幾份驚喜。她似乎是很了解我,一把握住了我早已凍紅的手,使勁的朝里呼氣,可是她晃動劇烈的粗糙的雙手無法緊握住我,呼出的暖氣也隨之溜去,可我很暖……外婆家在山上,一路上還有許多的泥濘,奇怪?為什麼我以前沒注意到?牽著外婆那消瘦的手一步步的往前走。夕陽的餘暉下,外婆的滿頭銀髮被風吹起,調皮的光鑽入其中。一路上外婆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慈祥……

回到家,外婆拉我坐到了她躺椅的旁邊,依著彩霞,外婆用夾生的國語對我說:“姑娘大了,俏了喔!”我回了句:“大了不好,您老了!”外婆顯然聽懂了,但她並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摸著我的手看著夕陽,我知道外婆哭了,因為她的淚很水晶。聽說外婆很喜歡看夕陽,所以我在那期間總會和外婆一起看夕陽,看紅光如何漫過天界,又如何消失於地平線……

我知道外婆手不太方便,便有意的端好飯菜,捧好水杯給外婆,外婆也每次用那獨有的異域微笑回饋我。

離別的那天,外婆任要下山親自送我們,外婆又塞給了我幾粒紅撲撲,金燦燦的糖丸。看著我們遠去的車,不禁跑著跟上了車,嘴裡還喊著:“明年再來,外婆等你啊!”這聲音越飄越遠了,外婆也從夕陽下消失了。糖丸也顯得格外陽光!

陽台外的餘暉也已散的差不多了,老人多像這夕陽啊!你一個沒準備好,它就從你身邊溜走了….

但願這消去的餘暉能聚會於您身邊,承載著我滿滿的牽掛與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