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那些有的沒的正經,那些笑著鬧著的溫情煙煙裊裊地在記憶中紛飛,垂眸,一斂。將它溫進歲月的茶盅。又淺淺地,一品,心中剎那間盈滿了酸澀。再輕輕,一抿,漸漸地,面頰被微鹹的晶瑩沾濕了。

伱曾執意為我折下一朵梨花,嵌在我短短的發間。又柔柔地看著我泛著褐色的青絲被白色的花瓣打亂,用比梨花還嬌媚的語調細語;:“這頭髮,以後就不要剪了,這樣戴起花來才好看。”我卻倔強地說:“不要,長頭髮太難打理了,以後洗起來超麻煩!再說,你不也是長頭髮嗎,一模一樣才不好玩呢!”說著我抬眸看了看你長及背脊的烏髮,柔柔順順的,仿佛從頭頂一瀉而下的瀑布,輕盪在我的視野中,盪得我的心痒痒的,於是,這份深情開始被鐫刻在心間,烙印似的,可是,我卻總以為它是淡淡的,轉瞬即逝。

我和你從三年級開始相處,我笑,你也笑。我哭,你笨拙地在一旁手足無措地安慰我,最後卻只能傻傻地和我坐在被雪沁過的柏油路上,和我一起放聲大哭。

你很優秀,真的。

優秀到只是從作文字裡行間流露出的詩意都能讓老師稱讚許久;優秀到能夠站在最頂端蔑視我;優秀到,讓我,產生了嫉妒。

嫉妒著你的光芒萬丈,怨恨著我的卑微渺小。

但是,時光不會因此而滯留,我們的友情還是一直繫著,卻因為我的不甘和自私,打了個結。

到五年級時,你竟然含淚似的對我說,你不久要轉學了,不會再來張家港了,你拖著哭腔問我,會不會想你。

我望著你,目瞪口呆了半天,寵溺燦顏一笑:“當然會呀,我們是朋友嘛!你什麼時候走?”

聽了我近乎喜悅的回答,你微微一愣,從黑水晶般的眼裡流露出了深刻的悲哀,薄薄的唇微啟,欲言但不語。良久,你蝶衣版的睫毛微垂,閉上了剪水的秋哞,在我面前砌起一座碉堡,再不讓我看你已經蕩漾水波的眼睛:“下個星期天,你要不想我走,就過來送送我吧。”

平淡的聲調,沒有起伏。卻驚到了我的心。聰慧如你,怎么聽不出我話中的雀躍與迫不及待?我當時卻奪門似的,倉皇地逃了。

輾轉反側,心中滿是醜陋的欣喜與興奮:“太好了,她終於要走了…”我刻意忽視了同樣深沉的不捨及悲傷。

到了那一天,我為了給這份友誼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如約去了你家。可以是人去樓空……還有一封你托鄰居交給我的信。上面說,你知道我的不甘和怨恨,可是,你還是把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

你說,你其實星期六就已經踏上了離開的火車,故意告訴我錯誤的時間,就是不想再看我原本單純的面容被妒給印上醜惡。你還說,我很好,以後身邊還會有許多的知己和閨蜜。

看著扉白的紙頁上娟秀漂亮的字型,漸漸被莫名的液體暈花,單薄的紙頁開始泛皺,我才明白,我錯失了什麼。

現在,只能祝你安好,再覓個比我更好的,更懂你的摯友。我捨不得葬下這段時光,只能將它捂在心裡,等待歲月流瀉後,這份苦澀能被它沖淡。但現在我知道了,縱使時間能癒合一切的傷疤,但是,心中卻再也不能回到最初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