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獨行的“李老頭”

我們以前已經習慣了上課叫聲“老師好”,老師則回答說“同學們好,請坐”。可是,新來的語文老師,他說麻煩,免了,免了,不用你們叫我好,我好自然好,我不好你們也叫不好。聽聽,什麼語文老師,連中國人起碼的禮節都不懂么?

更讓我們感到意外的是,下課鈴聲響了,他講得正起勁,我們也聽得正有味時,他卻無聲無響地走了,也沒說聲下課。我們還以為他臨時出去一下,馬上就會回來繼續講呢,我們都傻傻地坐在教室里等著他,可等到後一節上課鈴聲響過才明白,他突然的無聲無響地走出去就是下課。我們驚呼上當,可惡的語文老師——李老頭!

他大概是聽到了一些同學的怨聲,第二天上課就說:“有必要么?下課不走還要我繼續拖堂講么?”我們當然討厭拖堂,平時最恨拖堂的老師,想上個廁所都要百米衝刺。後來證實,他確實不拖堂,只要是下課鈴聲響起,他無論講到哪兒,都會立刻“剎車”,轉身就走,如果你低一下頭,再一抬頭就不見他的蹤影了。

我們以前習慣了整節課聽老師講解,可他倒好,要么先讓我們自學,要么後讓我們消化,從不一個人獨霸課堂。他總是教訓我們說:“學習要主動,要動腦子思考,自己主動學到的東西才真正是自己的,嬰兒吃大人嚼過的東西,營養總是不多的……”

我們以前習慣了老師批改作業時的打“∨”或打“×”,一看就明白了自己所答的題目正不正確。可到他手裡全沒有這些了,一律都變成了文字批語。有的文字批語,簡直會讓我們看得一驚一乍的。不信,你瞧瞧:“你的想法真‘牛’!”(讚揚獨特理解)“草蛇灰線,書法家呀!”(諷刺書寫潦草)“你這題請教過小學生么?”(警醒答題不用腦子)……我們改變了以前只看對錯或分數的習慣,“研究”琢磨起他的批語來了。為了得到他的好評、奇評,我們謹慎思考,創新己見,認真作答。

作文更是讓我們吃驚。以前的語文老師,只講不寫。可他倒好,也不嫌累,跟著我們一起寫,有時還不止寫一篇,從不同角度,用不同文體連寫兩三篇。他從不抽象、空洞地說要如何如何寫、應該怎樣寫。而是通俗、生動地趣說他的寫作體會和寫作感受。什麼“胎懷十月,一朝分娩”呀,什麼“文章不寫半句空”呀,什麼“先讀後寫,以讀促寫,讀讀寫寫,寫寫讀讀”呀,什麼“我手寫吾心”呀,什麼“觀察生活,表現生活”呀……他的話,我們都耳熟能詳了。

除了聽他的寫作體會和感受外,最快樂的莫過於我們看他發表的文章。他會把他的作品全部展示給我們看,我們最樂于欣賞他的大作。他的大作真多,一人一篇,我們都在聚精會神地閱讀,他得意得像個將軍,來來回回地巡視著。最熱鬧的是,大家看完了都向他連珠炮式的發問發難,莫看他剛剛還像個將軍,可此時簡直就是一個奴隸,忙得他焦頭爛額……

他完全顛覆了我們對語文課和語文老師的看法,他撩撥了我們對文字的好奇心,他更是點燃了我們對思想精神高峰的攀登的欲望。

他嚴肅起來是一個近50歲的小老頭,他頑皮起來簡直就是我們的一個小老弟。你說,他能不能做我們的語文老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