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母親的掌心裡

歲月如同指間流過的細沙,在不經意間悄然滑落,恰似您給予我那恍若隔世的溫柔,宛若宋代佚名畫中廊外的花兒,在時光中漫漫洇開,時間或許可以淡褪了文字,磨損了書卷,但永遠無法抹去那幾段永恆的記憶,無法抹去掌心的溫度……

不會忘記,您倚著窗,望著天邊的亮光一點點暗淡下去,您的神情雖平靜,卻也掩不住心中焦慮,您仿佛一隻孤獨的老貓,銜著一團理不清的毛線,在都市的喧鬧中卻無限孤獨,終於,耳邊傳來熟悉的開門聲,您的眼睛驟然明亮起來,像是閃爍著的兩團火焰,您關切地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而在萬分疲憊的我心裡,早已擠滿了作業,哪裡還有興致回答,只是大聲地關上門,以示我糟透了的心情。關切的話兒,還拖著溫暖的餘音,就被像核桃一樣擠壓在門縫裡,只留下一片冷冰凍的沉默。

時間一點點熄去我心頭那一片無名之火,懊悔,又仿佛生生地哽在心頭。我恨自己,恨自己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恨自己總張不開口,去道那一聲“對不起”。

時針,漸漸指向12點,我終於應付完作業拖著超負荷運作的身體,開門,卻猛得一怔:母親倚在床頭,電視兀自播放著,她那似睡未睡的模樣,著實叫我心頭一顫,“做好了啊?那睡吧。”母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那仿佛氤氳著花香的目光撫去了我的心結——原來,我對待她的不好,她從來也沒有放在心上。

金秋的柿樹搖動著澄澈的藍天,而母親則用她掌心愛的溫度搖醒了她無知的女兒,原來我一直與母親熾熱如火的心緊緊相依,我一直被她呵護在掌心,作為母親,她永遠是最關心,最理解女兒的那一個。眼前有些朦朧了,往日溫暖馨的場面又浮現眼前——

從補習班回家已經很晚了,偏不巧,碰上一場大雨,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回家,卻仍受到“雨的洗禮”渾身濕透尤其是鞋子,仿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母親見狀,心疼的目光仿佛柔和的春水從眼底泄出,她趕緊招呼我去洗個熱水澡。洗澡時,耳邊卻傳來吹風機的嘈雜聲,我不明白:鄉親未被淋濕,開著吹風機做什麼?

一身輕鬆地從浴室里出來,瞥見陽台那邊一抹暖暖的橙光,籠罩著一個人,半蹲著,弓著腰,頭上不知何時冒了的白髮,閃著點點叫人心酸的光,她的手裡似乎拿著什麼,端詳得很仔細——是母親!她正托著我的鞋,用吹風機吹著,里里外外,一個地方也不放過。夏天,空氣里悶熱得很,而她卻汗流浹背地為我忙活著,毫無半句怨言。母親,她把我托在掌心,努力為我驅走一切的不如意,哪怕是傾已所有,她也願意用掌心的餘溫暖著我……

母親啊,母親!忘不了,您幾乎一夜未睡呵護患病的我;忘不了,您告訴我的諄諄教誨;忘不了,您一次次強撐著陪我到半夜……母親,您是傘,是豆莢,我們是傘下的孩子,是莢里的豆子,是您給了我生命,讓我有了追逐夢想的資本;是您喚醒跌倒的我,從失敗的沼澤地里踏上新的征程;更是您教會我,去享受注定無法逃避的痛苦……

我是住在您的掌心的啊,您用無私的愛滋潤著我,為我的心靈拂去了陣陣塵埃,我更是住在您的心裡的啊,您眼裡,我遠比您自己更重要!歲月已戀更,不變的是您熾熱的心;時光變亦流逝,留下的是我對您深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