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親情似春風,春風似親情。它能渡過玉門關,讓春意濃濃的綠,讓雄鷹的健爪撲向草原。
那是六年級暑假的時候,我隨親生父親回老家,到縣城後,他便道出拒絕送我回家,無奈,只好慢慢地積攢起了路費。整個暑假,在出外放牛玩樂中捉蠍子賣錢,從中不知有多少次感到無助。後來,我從學校坐車到澠池,路上有人驚奇地問我為何獨自一人乘車,我無言,只是笑了笑,因為當時周圍的環境束縛著我。
當太陽懸在半空的時候,我踏入了一個毫無印象的城市。難忘的留戀從那一天開始便銘記在內心泉眼的深處,慢慢積累,悄悄溶進了血液里。
我逃命似的從澠池坐汽車到鄭州,由於還有七元多錢,便在汽車站和火車站之間遊蕩了起來。當時不太炎熱,我站了半上午,顆粒無進,最後在一家大公園的門柱前蹲坐下了。餓了,不能夠吃飯,錢不多了。旁邊的許多人,有農民流浪人、賣不吃的……吆喝、歌曲等聲音對我已不具任何引力了。我注意到一對老夫婦在數著硬幣、紙票,都是些零碎的錢,之後他們吃了飯。當我再也不忍心看下去的時候,一隻手,枯糙和僵硬的手,拿著一個雞蛋伸了過來。我只敢正視了她一下,那不就是母親關愛的眼光嗎?我想哭,但哭不出來,因為內心有一塊巨石。我沒要她的雞蛋,看見他們小心數錢的姿勢,看見他們穿的破棉襖和布底鞋,想到他們是最底層的人民,我內心一陣跳動,不願接受這高貴的饋贈。現在想來,那眼神與“見面憐清瘦,呼兒不辛苦”一樣的愛子情又相差多少呢!出於內心的激躍我當時便決定調法給媽媽打電話。對於年少無知的我來說,那真是生活的恩遇,他,我雖是過路人,但我堅信,親情的感受也源於此。
天黑的時候,我走進了汽車站。門衛攔我時,賣水果的阿姨勸住了他,說“你看天都黑了,人家一個小孩在這裡轉了大半天了,怪可憐的,你就讓他進去吧!”我後來才知道,在那裡必須在車票才能進候車室。我想也許就是那句話,讓我又回到了生活的鏇律中,否則我只有露宿街頭了。
在汽車站裡,我呆了二、三個小時才鼓足了打電話的勇氣。那是我第一次自己打電話,一下就將錢花完了,還欠十元錢。面對窘迫的處境,售貨姐姐剛開始責備了我幾句,後來問清事情後,就幫我給家裡人通了話。抽噎的我說一句她重複一句,清脆的國語使我又重新找到了依靠。頓時,一股暖流在血液里涌動,鼓舞起了心底的波浪,吞噬了我沉鬱的心田。從那以後,我血里便蘊含著樂觀、積極的鬥志,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和追求。在稍微平靜後,她問我家人在哪裡,為啥到鄭州去,字字打動著我。後來,她拿給我一個麵包。我謝絕了,我已深深懂得理解別人的高尚,我得到的已經足夠了。
我當時由於太累,便撿了一張報紙在候車室角落裡睡下了,周圍雖有蚊子、垃圾,但我覺得這已經很溫馨了。睡夢中我感覺渾身都很熟,熱來自於不相識的給予,一隻只手正在撫平我內心的傷痕。朦朧中,我看見母親的白髮散在我的肩上,沙啞地喊著“濤兒……濤兒……我可找到你了。”後來母親說她在車站找了兩個多小時,以為我找不到了。母親在生活拮据的情況下為我買了一碗炒麵,而自己只喝了些白開水。當時已是夜裡二點多了,售貨姐姐已換班,老奶奶、老爺爺也走了,母親買了五斤葡萄送給了售貨員。
如果沒有老爺爺、老奶奶的支持;售貨阿姨和姐姐的關愛;媽媽的耐力,我無法想像今天的我應是什麼樣子,看來,我是一個幸運兒。也是從那以後,我養成了全身處地為別人著想,一切事向善而做,勇敢地面對打擊,熱愛、追求、品味生活的習慣。可以說,它也完全改變了我的性格。以前,我認為自己是倒霉的,因此要使暗勁,努力提高獨處的能力,總是偊偊獨行;那之後,我覺得生活是美妙的,認為自己沒有什麼不可以,只要努力培養自己的情操,多與同學接觸,感知生活真締就一定會贏得成功。我明白了要向人們獻出關愛,展現人格美,學會了給予無形。
生活中的故事,太多、太具有人性化,因此我願作一棵月季,在樸實無華中孕育自己寬容、偉岸的心胸;在激進的時空里,伸出一隻手,與人方便,自己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