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

我們這一生,始終在錯過。

錯過繁花開放時,最嬌艷欲滴的一霎那;錯過星空閃爍時,最耀眼通透的一瞬間;錯過陽光普照時,最溫暖的一彈指。

那時的我,還那么年輕,不懂錯過一次,也許就是錯過一生。

奶奶從小就極疼愛我。那個時候家裡還窮,沒錢買什麼好東西,奶奶卻偷偷給我“加餐”,一個蘋果,一包零食,一碗蛋花湯……

後來,家裡有了錢,父親希望一家人上大城市生活。奶奶懷念故土,懷念這裡泥土的芬芳,鳥鳴的悅耳,不願離開。父親拗不過奶奶,她便一個人留了下來。與奶奶分別的那天,我和表弟玩的不亦樂乎,便留在了小姨家,沒有回去和奶奶道別。

那時的我,很天真也很樂觀,我以為,不過是道個別而已,以後多的是機會。

那是我們第一次錯過,錯過最後一次彼此道別的機會。

那年,我上了國小,那是清明節好像還不放假。那天,母親問我:“丫頭,你跟不跟我們回去掃山?奶奶說她很想你。“我看了看作業,又看了看課外班的課程表,猶豫了半天,咬咬牙,還是搖了搖頭。母親點點頭,表示認可我的決定,轉身離開時,卻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那時的我,很幼稚也很無知,我以為不過是見個面而已,以後多的是機會。

那是我們第二次錯過,錯過最後一次和彼此相見的機會。

那時的我,還那么年輕,不懂母親那一聲沉重的嘆息,到底嘆的是什麼。

那天故土傳來了奶奶西去的訊息,如果說父親和母親的眼神里,透出的是悲傷,那么我的眼裡,則是震驚,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那么快離我們而去。我總以為,還有以後,以後的以後還有以後……

是我忘了,我在長大,你卻在變老。

那天,我們連夜開車回到了故土。小屋外頭,我們一起種下的勒杜鵑開得正歡,小屋裡卻再也沒有你的身影。

一張白布蓋在了地上,那純潔柔和的顏色在慘白的燈下愈發刺眼。我不知道,白布下的你,是否睡得安穩祥和。

那我們最後一次錯過,因為再也沒有讓我們去錯過彼此的機會了。

那一瞬間,我才長大,才明白,錯過一次,也許就是錯過一生。我與你的錯過,便是我這一生漫漫長路上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