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時間

在念國小的時候,我有幾個最要好的朋友,我們在一起談論自己的理想,對未來充滿渴望。那是無比歡樂的時光,每天都在操場上奔跑和遊蕩。

我們在教室的窗台上種了很多叫做五星花的花,它們纏繞在窗台上最顯眼的位置,開出了好多五角星形狀的紅色花朵。人們路過的時候,都在稱讚著我們班上的花朵。那個時候我想,這一定是我們一輩子最美好的時光。我覺得我往後再也不會遇上這么好的好朋友了。但是就是在那一年裡,我們分班了,我被分配到了一個新的班級里,但是她們沒有,於是我再也沒見過她們。後來,我漸漸地發現,她們並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了更加要好的朋友。這時候我第一次對時間感到恐懼。

我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姐姐那個時候還住在奶奶家念中學。她的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在自己家裡的院子裡種了一株杜鵑花。她說,等到杜鵑花長大了,就折下一枝送給我姐姐種。於是我便一直盼望著她家的杜鵑花快快長大,然後我奶奶家也能種上一株了。

她家離我奶奶家並不遠,從我奶奶家穿過一片綠草地便可以看見她家院子了。每次我路過那裡時,都會跑去看那株杜鵑花,看看它長大了沒有。可是她們卻都好像忘了這件事一樣,從不在意杜鵑花什麼時候長大。後來啊她家人外出打工,搬到別的城市去了。再後來她家的院子便漸漸荒蕪了。

往後的幾年裡,我常常夢見自己徘徊在她家院子門口,等待著那株杜鵑花長大。我等啊等,它卻依然是以前的那副樣子,一直如此。

在更晚的時候,我在花盆裡種了一株太陽花,放在奶奶家的院子裡。它開得好極了,密密麻麻地籠罩著整個盆子。那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太陽花,見過它的人都會說它長的好。

之後大人們不知道哪裡找來了一些草藥,需要更多的花盆了。可是在當時再也沒有空餘的花盆了,他們便勸我將太陽花拔掉。我不願意。可是他們說,太陽花隨便你在什麼時候種都行,可這些草藥是珍貴而有用的。後來我便拔掉了那株太陽花。

也許他們說的是對的。太陽花隨便你在什麼時候都能種。然而那么多年過去了,我卻再也沒有見過開得那么好看的太陽花。一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