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放假正值芒種時節,我拉著行李箱茫然的站在車站旁,極目向路口望去,卻沒看到熟悉的身影。我反覆拉著行李桿,有些不耐煩。
我正用腳無聊的虐著路邊的小石子,忽然後面一聲鳴笛,我一扭頭,果然是母親。儘管她戴著一個大口罩,我仍然能看到她的笑容,因為她的眼角是彎的,魚尾紋都出來了。很顯然,能見到我,她很高興。但我的心裡卻悄悄攢了一股無名火,小小的火苗蠢蠢欲動著,因為我已經在這裡等了很長時間了。
母親看起來風塵僕僕的,說她風塵僕僕,也因為她整個人身上看起來都灰濛濛的。我把臉別開,把行李箱摔在車上,把包甩上肩,裝作無所謂的說了句:“走吧。”母親顯然被我這突如其來的暴躁嚇了一跳,愣了一會,卻沒說什麼。
就這樣,我心中的火苗並沒有“騰”地一下燃燒起來。
就這樣一路無語到了家,氣氛有些僵硬。母親沒多說什麼,簡單安排了幾句便拿上農具騎上車出去了。我這才後知後覺,家裡是收割季節,忙點當然情有可原,想著心中的火苗也不躁動了。於是仰面朝天躺在床上逛起了淘寶,風扇的涼風漸漸驅走我的疲勞,我正欲睡去……
“叮咚叮咚……”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皺了皺眉,按下接聽鍵,是母親打來的,讓我去送幾個裝糧食的袋子。我忍住強烈的睡意,卻壓抑不住心中的那根火苗。我“啪”地把電話掛斷,胡亂抓起幾個袋子,騎上車就去了莊稼地。
莊稼地並不遠,我不一會便到了,母親正在堆柴堆,那揚起來的灰塵模糊了本就矮小的身影……還是我的眼睛有些模糊?心中火勢減了不少。
“把袋子放這裡,你趕緊回家吧。“我一愣,原來母親已經知道我來了,我一時竟無言以對。我的手放在車把上來回摩擦,心裡也是糾結的不輕,卻沒說話。“外面空氣不好,你還是趕緊回家吧。回家睡會,我幹完這些活就回家給你做飯。”我心中的火仿佛被傾盆大雨澆透了,連火星也不剩。其實我是想回家的,因為家裡確實比這裡要舒適得多。但不知什麼原因,就是挪不開步。
“趕緊回去吧,這裡用不到你,回去吧。”母親又下了“逐客令”。我終究沒忍住內心的欲望,簡單說了句:“那我回去了。”便騎上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家,風扇吹在身上依舊很涼爽,我又躺在舒適的大床上,逛著淘寶,心裡卻再也舒服不起來。心裡全是剛才母親獨自乾農活的場景……
我到底在乾什麼?母親忙於農活而遲到,我就甩臉色。看到母親那么費力的幹活,竟然為了自己的私慾拋下獨自乾農活的母親而不選擇幫她一把……我自私,我任性,母親卻無半句怨言,這樣的包容,這樣的差距,我這樣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