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束陽光

陽光灑向大地,那棵老槐樹在風中搖曳,碧綠的葉子散落在你的墳前,像是一個沒有說完的故事。

那年,正值清明,濃濃的黑煙,慘痛的哭聲打破了鄉村的安寧祥和。碧綠的水似乎不解心愁,斑駁而略顯古舊的牆,濕漉漉的卻泛青的石階在魚戲蓮葉的槳聲里叩出了美妙的夢,帶著些許悲涼,我第一次遇見了你。

避開熱鬧的人家,弄堂深處,槐樹蔭里,你靜靜坐在竹椅上,織著毛衣。那雙溝壑縱橫的手在五彩的毛線間穿梭,如同漫天飛舞的蝴蝶。那布滿皺紋的臉如同歷時悠久的銅像,跨越楚漢明清,飛渡千山萬雪,抵達繁華今世。

我靜靜站著,卻打攪了你。你抬起了頭,滄桑的笑容,深邃的眼眸如同一團亂麻,堵住了我的話語,讓我的心裡空空的,空得茫然,空得淒迷。

"來呀,來和我說說話。"你溫柔的聲音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親切。我緩緩走到你的身邊,看你飛舞的雙手,矮小的身影。你如同一個徹悟者,說著不像家常的家常話。你說那棵槐樹擋住了遙遠街角上的房子,擋住了過往的行人。你說它是長久的眺望者,時間滄桑,積攢了一世。你說終了,做捨不得那門前的孤獨槐樹。似乎你講的每一句話,都關於那棵樹。我靜靜聽著,我能感受到你那激動萬分的心情,你內心的歡喜從皺紋中流露。也許第一次有人,願意聽你說這么多話。

陽光灑在槐樹葉上,它應該很久沒有享受過如此的溫暖,正如身旁的你。

我聽你講槐樹的故事,望著青苔茵茵的石橋,斜風細雨里的烏篷船,昔日的繁華都灰飛煙滅。你如同萬花叢中的滿天星,質樸之極,妙不可言。

你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讓我隱約看到曾經的你,看到了一個褪去色彩的美麗世界,宛如一幅極淡的水墨畫迴蕩在風清之處,這才是生活的原味。

太陽高高升起,驅走了你內心所有的黑暗。看得出,你高興了整個上午。

再次遇見你,只能對著墳墓默默無語。願成為一束陽光,長伴你身旁。我們的故事從這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