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是一個幽魂,你信嗎?
不錯,我就是幽魂,來自於馬的魂。
當我站在時空列車的安檢處,我就是這樣對著上帝說的:
我曾是一匹馬,來自有漫漫草原的烏孫國。我是擁有最純粹血緣的烏孫天馬,換句話來說,我是整個烏孫國馬界的王,雖然說我一生下來就屬於王宮,可我仍能飛奔在草原上,無拘無束。昆彌(烏孫國的國王)很喜歡我,他曾帶我游過民間,騎著我狩過獵物,我也曾陪著他奔赴過戰場,騎在我背上的他,每一聲斷喝,都使暴亂的虎狼之兵堆屍如山。刀關劍影之下的他,凜然如戰神。而他,也從不捨得讓我受苦。他說:“天馬就是天馬,絕不是平庸之輩。”就這樣,我的名字往往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好日子不長久,他便死了。
新一任的昆彌登基了。
這時的烏孫作為連結東西方草原的民族,與西漢的關係甚是緊張。於是這個新任的昆彌把我作為禮物送給了漢成帝。
漢成帝就是劉驁,漢宣帝曾經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漢宣帝他說:“好經書,寬博謹慎。”把這七個大字交給了最看重的孫子劉驁,而劉驁卻“幸酒,樂燕樂”。一心只為美人和美酒。
當烏孫的使者把我帶給漢成帝看時,他很高興,原來這就是上任昆彌的寶貝坐騎。
隨即,我被領到了馬槽,飼養我的那個人很醜陋,矮小。他斜著眼看著我說:“切,傳說中的千里馬也沒什麼不同的。”說罷,他便用馬鞭抽了我,示意以後要聽他的話,否則有的是下場。看到馬舍里的每匹馬,都使我想起了監獄和犯人。他不定什麼時間過來,也不定用著什麼情緒,當其他馬說什麼輸了錢是,我便瞭然了。原來是個半吊子的馬倌。
他非常討厭我,是因為我來自烏孫嗎?連我自己也說不清。他每天只不耐煩地過來餵我們一次,可這一次也不及我食量的半分,我餓的嗷嗷叫,卻只換來了一身深深淺淺的血痕。
幾天過後,漢成帝過來領馬去賽馬,他看中了我,而我卻因為飢餓而四肢無力,讓漢成帝丟了人。他把我丟給馬夫,因此,我血染了身。
我大難不死,日子還是這樣過,該餓就餓,該傷就傷,直到再次遇見漢成帝。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毒辣辣的照在我的皮膚上,而陪同漢成帝一起來的,還有趙飛燕與趙合德。當趙合德選了比眾馬都要好看的我時,我認為這次,絕對不能受傷。
我賣著力,用生命在奔跑,停下時頭仍在發昏,搖搖晃晃,理智告訴我,不能暈,至少不能再漢成帝面前,為了活命。我再度清醒時,看見趙合德依偎在漢成帝的懷裡,嬌滴滴的說:“嚇死臣妾了,這真是千里馬嗎?都把臣妾的袖口弄破了。”眼看就要哭了出來,待她說完,漢成帝就說:“來人,把這畜生宰了!”趙飛燕卻與趙合德一同說:“陛下,先饒了他吧,這也是生命呀!”我被這假兮兮的演技弄的噁心,你們誰不是踩著別人的鮮血走上今天的高位呢?而漢成帝卻對她們的印象上升了一個階梯,隨後,給她們升了妃嬪。
我被打的遍體鱗傷,帶著一身傷的我就這樣被強行離開了這醜陋的王宮。後來,被一家酒館的老闆收留,他本想留著我,可以為我的食量遠遠的超過了普通馬,牴觸了他吝嗇的本性。又因為一身傷,於是,他決定殺了我。
那天下著雨,酒館的老闆拿著刀,獰笑著用刀刺入我的身體,一下,兩下,三下……知道我漸漸沒了知覺。
等我再度醒來,已經變成了幽魂,看著倒在雨水中的我,和地上的那一灘“紅雨”。酒館的老闆苦笑著自言自語:“倘若我能有一匹千里馬就好了!唉……”
就這樣,我被殺了,淪為了富家子弟桌上的一盤馬肉。
沒人知道那匹來自烏孫的馬到底怎么樣了,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任誰聽了一代馬王淪為了人們的盤中之物都會笑掉大牙吧!
上帝靜靜的聽我說完,遞給了我一張表格,填完後,抬頭的瞬間,我看到了上帝嘴邊那一抹憐憫的笑容,於是,我上了車。
選擇了靠窗的一個座位,百般無聊,看到了桌上的一本書,風嘩啦啦的吹著,翻到了一頁。我好奇地拿來看,上面寫著: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是呀,朝代更新的很快,而韓愈的這番話更讓我滾下了熱淚,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而我的伯樂已死,然而還怎么會有我這匹千里馬呢?我羨慕烏騅,因為它有項羽;我羨慕赤兔,因為它有呂布;我羨慕的盧,因為它有劉備。羨慕任何有伯樂的千里馬。
一路刀光,一路劍影,一路烽火,一路血淚……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閉上眼,想著剛剛天的表格:
你來世的職業:馬倌
這次,就讓我做回伯樂,來拯救你的一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