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聽不到那聲音

好像有這樣一種聲音,一直迴蕩在我的記憶深處。

冬日的早晨,幾個大人正在大街上閒聊,我和幾個夥伴在大人之間竄來竄去,尋找樂趣。“誒,闊!”,誰在叫我?停下腳步,向身後的土胡同看去。喔,原來是拾破爛的留群。只見他的臉黑黑的,穿著幾件破褂子和一條破棉褲,手裡拿著與他形影不離的大袋子,一點兒也不像四十多歲的樣子。嘿,頭上還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挺帥。“群,幹啥?”

“嗯嗯,闊。”

“你到底叫我幹啥啊?”

“哈哈哈……闊。”

“嘿,還大笑了起來,真搞不懂他。”他也沒理會我,繼續向前走,當他走到大人們那裡,幾個大人放下正在討論的話題,開始戲弄他:“群,從哪兒偷的一頂帽子?”

“啥啊,不是偷的,是俺在北地拾得。”他倒挺實在。

“反正也是拾得,不如給俺吧。”說著,就把留群的帽子摘了下來。“管不,群?”

他沒說什麼,眼向右下角看去,嘴也撅了起來,一副委屈無助的樣子。“哈哈,開始撅嘴了。喊聲叔,就給你。”其實吧,留群的輩份比他們還要大。

“叔,嘿嘿。”為了得到帽子,留群就不論什麼輩份了。

“給。”剛給他了帽子,又往他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以後看到我們,就得喊聲叔,聽見沒?”

“喔喔。”戴上帽子,扛著袋子就往前走,最後在我家門前的一處垃圾堆前面停了下來。放下袋子,慢慢的蹲下來,就開始拾垃圾了。看著他拾垃圾的樣,我們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到我們在笑,他乾脆就哼起小曲來,等哼完了,還自己給自己鼓起掌來。我突然心生一計,想要給他開個玩笑。找了一個袋子,裝進一塊磚頭,繫上袋子,遞給了他:“群,給你個袋子。”

“喔,嘿嘿。”他剛把袋子裝進去,就覺得不對勁,拿出袋子。磚頭撐破了袋子,掉在了地上,他那嘴又開始撅了:“咦,這小孩,給我瞎胡亂啥。”

“告訴你,我不是小孩,論輩份,你我同一個輩。”他沒再說什麼,專心拾起破爛來。等拾完破爛,走了幾十米後,突然大聲喊起來:“闊,闊!”

“嘿,你個留群,還對我進行‘報復’。”我有些氣憤,但又恨他走遠了。

“闊啊,闊啊。”他繼續喊道。

“呱呱呱。”我的這些小夥伴們竟然還鼓起掌來,這群損友。“好,留群,喊的好。”

聽到有人誇他,急忙停下腳步,一個標準的向後轉,一個“漂亮”的鞠躬:“謝謝。”接著又轉回身去,唱著他那“動人”的歌曲:“闊,闊,俺的闊……”

上了國中,一星期回家一次,很少再看見留群拾破爛,即使看到了,他還是重複著那一句“闊,闊”,我也“群,群”的回答,好像這就是我們唯一的溝通方式。

漸漸的,我聽習慣了,可,我再也聽不到了……

還是冬日的一個早晨,我看到了留群在土路上步履蹣跚的走著,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以前走起來一拐一拐但有力的他。

“群,幹啥去啊?”他沒有回答我。

我走到他面前:“群,你知道我是誰不?我是闊。”

他眯了眯眼睛,好長時間後才說:“喔,闊。”接著,就繼續往前走。

他到底怎么了?最後,我在爸爸那兒得到了答案:留群得了白內障,就要看不見了,聽力也下降了許多。

喔?是嗎?不,一定不是這樣的,快過來,留群,證明給大家看,你依舊是從前那個留群!

但,流星也沒有幫我實現這個盼望……

月朗星稀的晚上,我仰望星空,回憶這羈絆,尋找記憶深處的聲音,多么希望能再聽到那聲“闊”!

初二:姚闊

點評:“喔,闊”,多么簡單的一句話,卻一直迴蕩在作者的記憶深處。

文章一直引起我的好奇心的就是這聲音,到底是怎樣的一種聲音讓小作者一直念念不忘?終於,他用一個故事為我們解開了這謎底,一個曾經開心現在想起來卻傷感的故事,一個關於童年時期玩伴的故事,一個會帶些方言說話的朋友,記憶的傷感卻不減小作者內心深處對於朋友的深沉的愛!

文章語言簡單樸實簡單,卻淳樸悠長,值得我們借鑑,生活的素材才是成長中作文的最好範例!

點評老師:沈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