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孟浩然之廣陵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船起錨了,它箭一般地向揚州駛去。

我佇立在黃鶴樓上,默默無語地目送著遠去的船,目送著站在船頭的孟浩然,習習的江風撩亂了我的頭髮,我全然不顧,心潮就像友人船後那股浪花一樣,滾滾不息,流動著,流動著,仿佛流動的不是浪花。

江南三月,草長鶯飛,山歡水笑,春光明媚。我和隱居襄陽的孟浩然遊歷了荊江一線,靜臥長江兩岸的龜山蛇山,仙人駕鶴的黃鶴樓,漢陽樹綠,鸚鵡草芳,長江浩蕩,早已經沖刷了我們二人心中的憂痕愁跡,每游一回勝跡就像喝醉了一回酒,游的地方越多就醉得越加厲害。人醉了,心醉了,古國山河就像一杯喝不完的美酒,遊子焉能不醉。

可是,浩然再也不能陪我了,他一人獨自到揚州去了。如今,一對形影不離的人兒,一個往東,一個留西,茵茵的漢陽樹下,萋萋的鸚鵡洲上,今後就我一個人在哪兒高吟低唱,舉杯獨酌了。這叫我的心緒怎能夠平靜呢,何況,我們的分別又在這鳥語花香的三月呢!

三月的揚州也許更加美麗吧,那裡的長江更加寬闊吧,春鳥的鳴叫更加悅耳吧,春花開得更加艷麗吧,市面更加繁華吧,要不是事務纏身,我何不與友人執手同游呢?

浩然去了,他乘坐的船兒就像箭一樣向揚州駛去!那條碧綠的帶子隨著三月的春風飄向揚州,飄向東方的天邊。我站在黃鶴樓上,目盡東方,無限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