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樹葉

小的時候,來到一片綠蔭似夢的樹林中,看到一片美麗的樹葉,她青翠的柔弱惹人憐惜,一塵不染的鮮嫩仿佛隔絕了紅塵。於是,便起了占有的欲望。只是樹枝太高,年少的我無法觸得,我一次次踮起腳尖,那稚嫩卻充滿堅毅的臉龐憋的通紅,總是差了少許。

這時一隻小鹿來到我身邊,對我說,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可以摘到了。我信以為真,於是,我每天都來到樹下默默地看著她,等待著我長大可以觸摸她的美麗撫媚。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身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從原來嬌嫩的輕柔若水,慢慢變成了深綠如山。

時光如白馬過隙,匆匆無跡。風摻雜了絲絲寒意,嗚咽著婉轉長空。她漸漸有了年輪,筋脈從暗黃的皮膚下突顯了出來,也沒有了昔日風雨中的招搖。我看了下旁邊的樹上,有些錯鄂,因為那兒是驚艷的紅,映紅了遠方的夕陽。不過我不在乎,她在我心中永遠是最美的,即使紅顏不在,韶華盡負我也愛她。

時間一晃,又是許久,黯然了青燈,枯萎了紅蓮。她失去最後的生命,一陣寒風吹過,她艱難地搖曳了幾下,脫離了她一生不曾離開的枝頭,隨著秋風輕舞著她最後的舞曲,努力釋放出自己最後的美麗,我仿佛聽到了一聲若無的嘆息聲,似是告別,似是幽怨。

她緩緩地落在了我的手中,一動不動,我捧著她,看著她乾枯的身體,腦海里想想著她嬌艷正直青春的模樣,嗒嗒,一行清淚仿佛划過了時空歲月,擁有無限的重量,滴在了她的枯骨上,化作了一行行詩痕。

蕭瑟的秋風總是捉弄悲傷的人,風帶走了她,劃出了一道道優美的弧線,飄向了遠方。我哭了,一路奔跑著追了快去,跑了好遠,好遠……

隱隱地聽到了清泉叮咚的聲音,一陣歡聲鳥語顯得多么的不和諧。她飛的更遠了,我追逐著,一條清泉溪流映入了眼帘。忽然流光一轉,她輕柔地落入了清泉中,順著溪流漂向了遠方……

我嘶吼著,用沙啞的聲音對著她慢慢消失的遠方訴說著我對她的情,對她的歡喜。可惜她永遠也聽不到了。

這時,一隻松鼠途經,聽到了我的訴說,他嘆息了一聲,“你當初為什麼不願意選擇其他的方式呢?”說著他便蹦蹦跳跳地很是輕鬆爬上了一旁的松樹,摘了一顆樹尖的松果,歡快地吃著。我看的驚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魔怔了一般……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青山綠水眉含黛,碧空悠雲傾墨染。我又來到那棵樹下,看著那新生青翠的樹葉,碧落飄然的煙燻般。

我抬起手,很輕鬆地摘下了一片樹葉,看著她,我的心,很痛。世界上不可能有兩片相同的樹葉,即使你們很像,但你終究不是她,我長大了,你卻不在了……

我呢喃著無人問津的話語,背著夕陽,撐著畫傘,一路十里花開,默默地走向了遠方。

初二:白若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