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峪記

自余至長安已經年矣。雖非劬學,牛毛雜事,難有暇日,入林窮溪,登山游遠。適值國慶,幸得閒期,之南山子午之峪。其間山林雄渾,谷壑深遠,幽靜雅奇,不能勝道。故作文以志之。

子午雄踞南野,薄霧隱約,山林峻立。其谷也,斧劈而開,非飛鳥不得得與越。古道隱隱,繞山而去。有觀名金仙,有唐之遺蹟也,道韻時出,逐響谷間,間夾鳥音,雖聖境玄都,亦有不及而無過之。施施而行,入於深處。怪石幽泉,如虎之躍,如鳴之雀。秋色漸染,木葉將飛,寂寥之意,傾壺不能解一二。攀緣榛莽,艱難而上,窮山之高,通達巔頂。高嘯而遨,如鷹擊扶搖,其勢浩然雄然。極目之遠,則長安土壤,皆在衣袂之下,關中千里,不過尺寸,房宇田林累積眼底,外接天際。西望南山諸脈,龍行巍巍,以土為海,騰躍而北,莽莽動動,不知所終。

至暮則沐浴霞光,觀日所入,搖搖而下。蒼然暮色,漸極於無,至夜無所見,誘聞百蟲之聲,如笙簫自奏,披草抱坐,賞不欲歸。

然則雄奇之觀在於險遠,其路迂曲,草木叢生,栗刺遍布,上下狀如蛛網,時不能前,非志高遠者不能登也。人言終南者長安門戶,余嘗哂之,方今登於子午,四望關中,乃知所言非虛也。江河於此分,南北由此異。西接崑崙,東連太行。逶迤千里,雄拱帝都。《鹹》曰“君子以虛受人”。《老子》言“歙歙為天下渾其心”,不亦如此終南雄山而以待萬物者哉?此則吾非得於經,得于山也。

是為記,同游者商洛王毅,保定王曄桐,贛州羅國三人耳。

(行文用字,多學柳柳州《八記》之文。還請方家不吝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