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

時光就像是一出折子戲。當你驚嘆於其所呈現出的精彩時,然而,繁華落幕,你又是否知道那面具背後的“珍貴”……

爺爺,一個用土生土長來形容最為恰當的人,或許沒嘗過什麼山珍海味,然而卻也有著一種讓他引以為豪的獨特的“美味”。

記憶中的夏天,爺爺總會在閒暇之餘,坐在堂屋裡,擺出一盤花生,斟上一杯小酒,哼著一首小曲,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隻穿著拖鞋的腳晃啊晃啊的,總會讓人擔心拖鞋是否會被他甩出去。這時候,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搬一個小凳子,偎在爺爺身邊,讓爺爺給我猜謎。

那次他的謎語真的把我難住了。好吧,我誠實地說,我基本上就沒猜對過幾次。可現在回想起來,其實謎底都是些常見的事物。

“麻屋子,紅帳子,裡面住著白胖子,猜猜是什麼?猜不出我可就把它們都吃了喔。”見我“躊躇不決,悶頭沉思”,爺爺得意地夾起花生送進嘴裡。“就是花生嘛!”於是他開心地將花生都吃完了。見爺爺吃完了花生,我就會撇撇嘴,使出我的殺手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其實爺爺最心疼我了,見我大哭,便拉著我的手說:“走,爺爺給你弄更好吃的去!”聽到爺爺的話,我立馬破涕為笑,一蹦一跳的跟在爺爺身後。

過去農村燒飯用的都是土灶。來到灶台前,爺爺在鍋里加些水,就開始往火倉里添柴火。接著他便會打開了一個袋子,而這個袋子裝的就是深埋我記憶的,他常常向我誇耀的美食:

“白果味道好,有營養,但不能貪吃,吃多了會中毒。”

摘一把白果放在柴火下,他這才放心地蹲了下來,瞧著火勢,熟練地朝裡面時不時加點柴火。我迫不及待的伸長脖子,死死而焦急地盯著裡面。當聽到白果由於加熱發出“噼里啪啦"歡快的爆響聲時,我方才滿意地學著爺爺的樣子,初見成效似的點點頭。

不一會兒,一陣烤熟的白果散發出的獨特香味,幽香中帶著苦澀,悠悠的飄進我靈敏的鼻子。我急忙催促爺爺:"快快,爺爺,可以拿出來了。"

爺爺卻不慌不忙地用火鉗將一個個白嫩多汁的白果挑了出來,再將兩顆烤熟的白果輕輕挑出來吹了吹灰塵,小心翼翼的用那雙寫滿了歲月的滄桑卻依舊蒼勁的手撥開了白果的殼,把"誘人的美味"遞給了我。我接過著飽滿的盛滿了幸福和關愛的白果肉,遞進嘴裡細細品味,快樂,幽香,青澀,香甜,就像清泉似得從內心深處的泉眼裡湧出來。我摟著爺爺的脖子,一本正經地在他有些花白的鬍渣的臉頰上深深的烙上了一個”香吻”。

那觸動心靈的舌尖上的美味,那傳承著爺爺對我的濃濃的愛的美味,沒有苦澀,只留下香甜……

白果,唯有撥開外殼,細細品味,才能發現那顆蘊藏著的苦澀卻又香甜的心。而在我心裡,爺爺也像是白果一樣,樸實無華的外表,對我們的關心和愛護,樸素卻又力量,綿長而又溫暖。這就是我要珍藏在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