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讀後感

這是一個比《活著》更艱難的故事,一個比《兄弟》更絕望的故事。

一開始獲悉余華新書的名字叫《第七天》的時候,我想到的是聖經裡面的創世七天,看完整本書後,才發現這個名字企圖在吻合中國傳統的“頭七”,雖然書的前面寫著了《舊約創世紀》的句子。書的內容看似很荒誕:寫的是一個死去的靈魂在七天裡的見聞和回憶。

《第七天》仍然是小人物的故事,溫馨又揪心的愛情,分等級的殯儀館,養父子感人至深的親情,劉梅等鼠族的辛酸,冤假錯案……楊飛的這些經歷在就像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我們周圍最常見的人或事,還有每天被新聞包裹的世界和那些可見的與不可見的生活。余華用一種魔幻現實主義的手法穿梭於生和死這兩個極致的世界,批判審視著現實,給讀者最殘酷和最溫暖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活著》是八十年代父輩們的生活,那《第七天》就是這個年代正在奮鬥著的一代人的世界。楊飛等人是這個時代最具代表的面孔,與世無爭隨遇而安,兢兢業業買房結婚然後相濡以沫努力過著平凡人的生活……

小說文風很緊湊,快速有力,不點綴不渲染,有一種死亡般的寒冷和壓抑,把人逼到角落裡,堵著喘不出氣。活著的世界裡充滿了艱辛,死亡卻只是絕望的開始。殯儀館裡,沙發坐的貴賓區穿的都是工藝極致的蠶絲壽衣,每個都在兩萬元以上;骨灰盒都是大葉紫檀,每個都在六萬元以上,刻著富麗堂皇的圖案。而塑膠椅子的普通區,卻會有人因為在同一家店買同樣的壽衣比別人貴了50塊而唉聲嘆氣。當然,還有沒有壽衣沒有骨灰盒沒有淨身沒有化妝的人……

然而作者意圖並不在這裡,余華喜歡在絕望中給人留著希望,這本書也是。死去的世界裡,有這樣一個地方:水在流淌,青草遍地,樹木茂盛,樹枝上結滿了有核的果子,樹葉都是心臟的模樣,它們抖動時也是心臟跳動的節奏。很多的人,很多隻剩下骨骼的人,還有一些有肉體的人,在那裡走來走去。這就是死無葬生之地,在這裡樹葉會向你招手,石頭會向你微笑,河水會向你問候。這裡沒有貧賤也沒有富貴,沒有悲傷也沒有疼痛,沒有仇也沒有很……這裡人人死而平等。

在冰冷的世界裡構建出來的暖巢,於殘酷現實里流露真實的人性溫暖。“死無葬身之地”為現實中的卑微小人物建立了一個烏托邦,用荒誕的變形記演繹出一種底層世界的冷暖人生。

說一些題外話。

余華被譽為當代最具苦難意識的作家,其實不管是《活著》、《兄弟》,還是《第七天》,都很好地踐行著這一點。看到有人批判余華,說這三本書是在走下坡路,我不敢苟同。一個作家的風格總是在改變嘛,我看書從來不刻意去把它和其他的進行比較。喜歡一個人,就會為他改變,比如我喜歡韓寒,喜歡他青澀懵懂的《三重門》,也喜歡他現在放蕩不羈的批判。另外,感覺這種苦難的書看起來好艱難,網上看到有人看的飆淚,我發現我很難做到,可能看一些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什麼的還有可能,但是這些苦難的,真心是沒有經歷多少,理解起來總是有種情感上的隔閡,只能將自己進行各種不透徹的代入。我也不知道現在這種狀態對不對,不是以一種近乎病態的苦難悲觀來看待問題,就是以一種異常天真格格不入的不在乎心態來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