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初春,瑞雪追風,乘春節假期之閒,多日家中獨自品茗,突發奇想,久未到古廟清幽之地,頓生古剎一游之意。
晨起,驅車30餘公里,鄉村的雪依舊潔白,與城市截然不同,進入山中更是感覺到世外桃源一般,兩條淺淺的車轍,說明沒有更多的人到這裡,村落里冒出的炊煙很少,更顯山中靜謐。
將車停在橋頭,才知道自己來的太早了,山門前的攤販還未出現。
白雪覆蓋的雲居寺,遠遠望去,稍顯笨拙,一個個屋頂,斗拱飛檐不再稜角分明,像畫中一樣,整個寺院更有沉穩,從容之感。
突然想到蔣叔南的那篇遊記,想想我們同是從京城出發,現在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而百年前,蔣公需乘火車到琉璃河,三小時,再僱傭兩匹騾馬花費兩個多小時,才能到這裡,今人真是幸福。
蔣公叔南(1884-1934)名希召,號亦譫盪人,又號雁盪山人,生於雁盪山東外谷一書香世家,父燧堂,清末明經,以學行著鄉里。蔣叔南自幼承庭訓,聰穎嗜學,後入保定陸軍速成學堂第一期,與蔣介石、張群等人為同期同學,參加同盟會,投身辛亥革命,歷任滬軍二師副團長、北京總統府軍事咨議、《時事新報》經理。
“庚申春仲,余來京華漫遊,晤同宗竹莊於教育部。竹莊盛言京西房山之勝,心焉慕之。清明既過,天氣晴暖。清明既過,天氣晴暖。十八日上午九時於正陽門京漢站登車,孑身獨行,所攜行李亦甚單簡。九時二十分開車,十二時正抵琉璃河車站下車。站騾夫麕集問余何往。余語以房山。羣答曰:房山縣離此二十餘里,需騾,價三吊。余語以平頂山,且告以山上有廟有洞者。索價洋六角,以一元二角雇二騾,一置鋪蓋,一騎人。”
1921年的春天,杏花含苞帶笑的時候,一位37歲的處級幹部,也許已經離職的報社經理來京遊玩,朋友薦曰可游雲居寺。大概花了一兩百的車費,也許三五十塊,又花了120元雇了兩匹騾馬,到雲居寺探究千年石經之謎,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享受幾餐有益於身心健康的素齋素食,吾艷羨不已!
“站騾夫麕集問余何往。”
此場景何其熟悉,北京站,南站,北站,東站,西站,小區的東門,西門,南門,北門,操同樣生計的似乎和百年前沒有太大區別。只是騾馬變成了污染更多的汽車而已。粗略計算一下,駕馭騾馬者每月二三千元的收入和今天也出奇的相似。
“居民數十聚集道旁,聆其所語,知有三西人來游房山,適與余先後經此。村中婦女,多手攜雞蛋及生雞,欲得善價以售於過客也。”
西人即外國人、西方人,看來看稀奇熱鬧吾國人真有此傳統,並非虛言;然婦女攜特產以售,著實令人吃驚,看來百年前我國已進步到一定程度,婦女並非全部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呀,百年前的山裡人不僅見到了外國人,同時為生計,不僅已經知道經商,而且懂得可以“善價以售”,有此可以知道“故人倶雞黍”只是招待親戚朋友,別人就要付銀子才行啊。
過去的書中經常有,路過村寨,村夫村婦熱情招待,臨走可以給點散碎銀兩,也可直接走人,這是民風純樸之表現,看來有斷章取義之嫌。
如此,談錢,非今人專利,非自今人以始,僅就此三二事而言之,何來世風日下,秩序不倫。
如此,假日攜家游于山野之間,想廉取有機食物及特產,非今日不能,百年前亦不可也。
看來我們今天的生活,不太好,也不太壞,生存的壓力千百年都有。這就是生活,真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