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晴朗的秋天午後。
空氣中還有著幾分暖意，和著陽光在空氣中遊走。泥土中有一些剛落下的葉的苦澀與陳年的葉的腐爛的味道飄散出來。
白楊林里有些靜。只有落下的葉飄蕩和風兒摩擦的聲響。樹尖兒金黃得燦爛。
忽地，一片葉子翻轉著落下，像一隻金黃的蝴蝶翩躚而過，又像一隻迎著霞光的鳥兒振翅飛翔。雖然它在空中並沒有停留多久，它的身影卻仿佛留下了一條金色光帶與陽光交融在一起。
直到距離地面只有不高的距離——並且在時空里，還在一寸寸地降低。
終於，它在空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畫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仿佛心不甘地落在地上。確切地說，在它的——樹根邊。
一切回到原點。
它靜靜地躺著，沒有任何的驚擾。
我是唯一看著它落下的人。我站在林里，想要拾起它，夾進書本里。我遲疑了一下，剛伸出去的左手觸碰到它，又縮回來。
我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
我為什麼不成全它呢？
我將手掌放在胸前，感受著這個溫暖，就像享受我、落葉、樹們的秋天一樣。靜靜地蔓延溫度，在指尖，在心裡。
落葉歸根，這是自然的事情。我何必去驚擾，我有有何權力去驚擾呢？
根孕育了枝，枝長出葉，葉落又歸根。這是一個循環，又定是一份守護。
我向後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走出白楊林，腳下的樹葉沙沙作響。
漸漸蔓延成一片低語。
來年春天，一個與那年秋有些相似的午後。春寒料峭，有些溫柔的寒意還是讓我帶上了圍巾。我重又走進那片白楊林。
春天來得早，雖冷些，但頑強的白楊樹早就抽出了芽，有的，竟長成了翠綠的葉。去年秋滿地的落葉不見了，有的是著柔軟的泥土，似乎在撫摸著腳掌，那么柔和。
最是一年春好處。
枝，長成葉了。
但我相信葉還是去年的葉，是它們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