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他們的愛,會像落葉歸根般自然

——題記

又一年初春,老銀杏腳下的枯草冒出了新芽。老銀杏顯得格外生機勃勃,他在等著笑笑的到來。

笑笑——是他自己給女孩的名字,一個活潑愛笑的女孩,笑的時候帶著深深的梨渦。

他在等待著,多半時候都在等待著。老銀杏其實並不老,也許剛步入青年,也許已經中年了。每當路人走過,總會對同伴說上一句‘瞧,那顆歪了腰的銀杏可真大呢,彎了腰,真可惜,不然能值挺多錢呢。’他想起了當初有個人提出把它賣掉時,一向溫和的笑笑勃然大怒。那時他感到暖暖的。想起往事老銀杏便覺得自己已經活得很久了,‘笑笑都老了呢’他總這么想。

笑笑已經好久沒來了呢。愕然間他看見笑笑已經在自己樹下,是幻覺吧,笑笑會打招呼…‘你知道嗎?’面前人的話打斷了他‘媽媽已經不在了,{是肺癌,肺癌啊!}她讓….老銀杏望著面前不再年輕的女人,看著她那張布滿淚水的臉,和眼角眼角的淚痣,愣住了。同樣悲痛欲絕又神似的臉,他恍惚了:

他在這兒幾十年了。當年,女孩的爺爺把他從亂草堆里撿回來種在這兒的。那時這裡的泥土沒什麼養分,他是靠著爺爺的悉心照料和心中的不甘才活過來的。不幸的是,他的腰是是彎的,也是因此被拋棄的。

銀杏的價值本不高,彎了腰的樹更不值錢。女孩的爺爺也沒想到他能活下來。

老銀杏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就喜歡上她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軟軟糯糯的,可愛極了。爺爺喜歡銀杏,總是帶著女孩在銀杏樹下玩。女孩會走路了,顫顫巍巍的奔下台階,爺爺在後面亦步亦腳的追著。女孩來到銀杏樹前,吧唧吧唧的把口水留在樹幹上‘女孩會說話了。便咿咿呀呀的說給銀杏聽,小杏兒小杏兒的叫,爺爺便寵溺的看著女孩。

初春,還記得女孩說‘看,小杏兒和我穿一樣的綠衣裳呢。’‘11要快快長大,和這小銀星一樣。’爺爺笑著。銀杏看著自己濃密的綠蔭,也笑了。

就這樣,老銀杏陪伴著女孩度過了她的童年,也是他的童年。

爺爺走了,很突然,是在開春。女孩拿著他們唯一的照片默默流淚。女孩流淚時,銀杏才發現了女孩眼角的淚痣。小小的淚痣被淚珠閃亮。一下午只是靜靜地坐著銀杏樹旁,一張悲痛欲絕的臉。女孩不常來了,偶爾在樹下做作業。

漸漸女孩長大了。每年初春,女孩都會來找銀杏樹,述說生活的喜怒哀樂。等有一年,女孩帶來了一個小女孩,一如當年的笑笑。小女孩愛笑,沒有梨渦。

銀杏的生機在歲月中勃發,女孩的容顏被歲月模糊。

‘小杏兒,對不起,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等不到爺爺了’面前人的話驚醒了老銀杏,她手中的照片飄落,笑帶梨渦的女孩,靠坐在爺爺身旁,老人的笑溫暖而滿足,那棵彎著腰的樹,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