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以前,我用密不透光的盒子囚禁了一隻普通的蜘蛛——僅僅是一隻普通的蜘蛛。在四天難熬的日子裡,我沒有施捨給它一絲一毫的補給品,這對於我來說,還是有些良心上的愧怍,那畢竟還是一直曾經歡快過的精靈啊!
今天,我極其偶然地打開了盒子,卻不料見到那可憐的小東西疾速地往外爬,我的心微微地停頓了一剎那,但理智又使我回過神來,於是我趕忙關掉了那扇“生命之門”,就像上帝曾無數次地關掉我的“希望之門”一樣。我很清楚它此刻的心情,不言而喻。
我鬆了一口氣,鏇即坐在椅子上,長嘆一聲,有些沮喪,還有些迷茫:我是否該放它走?讓它重見天日。給予它第二次或是第三次亦或是第四次的生命。這時我心中那兩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兒說話了。一個說:“放了它吧!它真可憐!”另一個說:“繼續,讓它獻身吧!”我沉思片刻,說:“儘管我不是在做實驗,但我把它當作試驗品來對待。就像小白鼠一樣,身上背負著巨大的光榮,但又得犧牲自己。儘管矛盾,卻又是順理成章。”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那白色的盒子,別人怎么會想到它其中的黑暗,那不堪重提的羞愧的軼事。我能感受到盒子鮮活的生命和之中垂死的精靈,對生命仍抱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它就能一拼,冒死地一拼,企圖用自己的生命使自己的靈魂飛出牢籠,成為永恆,並且殘忍地譏笑我。我有些無地自容。盒子成為了蔑視我的工具。想不到吧?蔑視我的竟是一隻將死的小蜘蛛,就像戰場上即將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戰士,仍可以蔑視十米遠端著步槍的敵人。
四周都黑了,我拚命地想衝出這股黑暗,但我卻不能。我羞愧難當,因為“嘿嘿”的笑聲從四面傳來,似冤靈的控訴。
我徹底崩潰了,惱羞成怒,一把掀開盒子蓋,才突然詫異地發現小蜘蛛已經死了。
一切都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