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鉛華

日光明媚,景和風清。

春風得意的笑容映在那張俊宇不凡的臉上,那明媚的陽光也比不過那笑容的燦爛。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他,金榜題名。雖然家世顯赫,沒有寒窗苦讀,螢雪映光,但依舊有著插花遊街,馬蹄輕疾的喜悅。

第一次,他失意頹廢,初嘗了情愛的痛苦。那傲氣的眼眸中滿是失落,寂寞的身影落在蒼白的月光下,這或許是他一帆風順的人生中第一個巨大的打擊。

他托著夜光杯,微抿玉杯中的瓊漿,語氣輕快:“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那貴氣的眼瞳中盛著滿溢流光,瀅瀅如手中美酒映耀著繁燈流轉的光輝。

他肆意歡樂,絲毫沒有第一次的落寞。

人生難免有挫折,痛苦,只是暫時的,痛過之後,就要學會微笑,不是嗎?

只是這滿堂金玉,富麗堂皇,充斥著世俗與浮華,讓我感到有些刺目。

夕陽微頹,殘陽如血。

夕日餘暉斜倚在青瓦蒼牆上,狼狽不堪,一如我眼前醉醺醺的男子。

眉頭緊蹙,好似所有憂愁結郁於此,那原本貴氣的眼眸如今布滿著混沌與愁苦。

這是我第三次見到他。歲月遠度,似乎也帶走了當年風流不羈的少年,帶走了當時春風得意的笑容。他,家道中落,又處於亂世,飽受顛沛流離之苦,愁緒布面,不見笑意。

他拿著粗瓷碗,大口飲盡碗中的杜康,似是感慨,似是自嘲:“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那暗沉的眼瞳中滿是李後主剪不斷理還亂的憂愁,醉之愁,愁之濃,連杜康也難以消解。

那天,他談及了很多,關於他跌宕沉浮的一生,大多是痛苦與離愁。我靜靜地傾聽,感慨其中的滄桑,暗自唏噓。

人生之沉浮,大起大落,歲月之坎坷,凹凸不平。千般流轉後,我們最終要走向成熟。

夜闌月白,晚風暗香。

恬淡空明的眼眸宛如今夜皎潔的皓月般流淌,流淌到人的心間。

這是我第四次見到他。他,已然明悟。曾經充滿傲氣,布滿憂愁的眼眸中看淡了滾滾紅塵,只餘下純澈明絕,波瀾不驚。

他執著白瓷杯,淺啜杯中的香茗,徐徐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一念一清淨,一笑一塵緣。”那淡雅的笑意中是歷經人間冷暖,世態炎涼後的滄桑,洗盡鉛華,看破悲苦。

人生百轉千回,最終殊途同歸。

我飲下了天明前最後一杯茶,如此,品味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