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牆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被老牆分割成了許多個不規則的光斑,洋洋灑灑地投射在我身上。我凝視著老牆,陷入了沉思……

自打我搬到這來,老牆就佇立在此了,古樸的樣式,與附近幾棟現代化的鐵筋混凝土堆砌而成的房屋顯得格格不入。沒人知道它是什麼時候建的,又是用來乾什麼的?它一直靜靜地佇立在這裡,仿佛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卻陪伴了我這么多年,見證了我的成長。

小時候,我是比較討厭這老牆的,因為它阻擋了我上學的必經之路,害我要繞好遠。大了些,便可以翻過去了,但偶爾也會摔得鼻青臉腫,不過頗有些挑戰性,我便樂在其中,有時還叫些同學一起來翻。常以為這老牆要不堪重負倒下去了,卻沒想到它一直堅持到了今天。

回憶過去,我和老牆的感情還是蠻深厚的。夏天,當爬山虎覆蓋了整個牆面,我時常在中午跑來乘涼,聞著那古樸芬芳的氣息,我就忘了一切煩惱,變得神清氣爽,心曠神怡。冬天,當白雪鋪滿了大地,我與鄰區的小朋友打雪仗時,總靠這老牆做“掩體”,每每打得他們落花流水,我卻泰然自若。那時的老牆,給予我一種無可替代的安全感。

當我開心的時候,我會把快樂寫成日記,貼在老牆的牆壁上;當我悲傷時,我會把自己的淚水埋葬在老牆角下的泥土中。當我激動時,我會爬上老牆,坐在上面遠眺或是發獃,平息了心情;當我憤怒時,我會對老牆拳打腳踢,以此來發泄,而老牆卻默默忍受,還為我擋住迎面撲來的寒風。

可惜,這些都變成回憶了,都不會再來了,我的老牆,我的童年。我凝視著老牆,那黝黑的牆面又斑駁了幾分,仿佛一張爬滿皺紋的老臉,仍盡力想對我擠出一個笑容。我輕撫著老牆,每一塊石磚都殘存著我生活的印記,我的心絞痛著。

終於,我還是在工作人員嚴厲的目光下不捨地收回了手,默默走開了一段距離。他們今天就要把老牆拆了,為了那個什麼城市規劃建設!他們要當著我的面,當著所有與老牆有感情的街坊們的面,把老牆拆了!我可以做什麼?我的心撕裂著,支離破碎。

我不忍地收回目光,低下頭,“轟”的一聲,老牆倒了。伴隨著這聲轟響,一滴淚在我的手心綻放開來;伴隨著這聲轟響,我的過往,已成灰燼,紛飛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