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花爛漫時,我願追隨那暗香疏影

我愛花,也愛詩。誰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花中藏詩,詩中帶花的情況並不少見,不!應該說是常見。

中國古代詩人也愛花,而且他們擅長發現花中隱藏的詩,並且能夠讀懂這些詩,再在詩中加入自己的情感、對花的讚美甚至是自己的遭遇,將詩中的花展現得呼之欲出,將自己的情感詮釋得淋漓盡致。

不同的人喜歡不同的花。詩人楊萬里曾寫下這么一句詩‘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讀詩入景,品詩入心。讀詩,漫漫一片荷葉蓋滿江面,綠得蔥茫,綠得發亮,綠的青翠欲滴,朵朵荷花加以點綴,猶如夜空中增添了閃爍的繁星,顯得更加和諧、奪目;品詩,你得像美食家品嘗美食那樣,夾取一小塊,細嚼慢咽,調動你所有的感官去感知。又似中國人品茶那般,輕輕端起茶杯,緩緩湊到鼻前,深深地嗅入那漂浮在半空的茶香分子,而後徐徐將茶葉傾倒入口,微微閉眼,細細品味,茶香在口中蔓延,舌尖隱約嘗到一絲青澀、一絲甘甜。

鄭思肖愛菊,“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抖落無數的氣節,讓人不禁一嘆。

杜甫喜歡溪邊野花,“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便是他在春暖花開的時節,獨自沿江畔散步,情隨景生而創作的七絕句之一。初讀這首詩的時候,我就被詩中生動準確的用詞所吸引。“壓枝低”,描繪繁花沉甸甸地把枝條都壓彎了,景色宛如歷歷在目;“時時”,則不是偶爾一見,有這二字,就把春意鬧的情趣渲染出來;詩在鶯歌“恰恰”聲中結束,饒有餘韻。這首絕句,仿佛把讀者也帶入千年前成都郊外那條通往“黃四娘家”的路上,和詩人一同享受那春光給予視聽的無窮美感。

白居易喜愛桃花,“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詩中山下已是百花凋落,而山上桃花才剛剛盛開,桃花不隨波逐流,獨自開放在初春,令蝶戀蜂狂,惹人喜愛。

梅花是中國古代文人墨客千年吟詠不變的主題。王安石筆下“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梅花臨寒不懼、笑傲冰雪的氣骨躍然紙上。畫梅聖手王冕的墨梅“不要人夸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詮釋了梅花不向世俗獻媚、鄙薄流俗、獨善其身、不求功勳的品格。陸游的梅,則冰清高潔、堅韌不拔。他以梅自況,抒發自己鬱郁不得志的悲涼心境,是一種消極的心態。而毛澤東的梅樂觀、高風亮節、充滿自信,不是愁而是笑,不是孤傲而是具有新時代革命者的操守與傲骨。“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正是我最中意的一句詩,春回大地,冰雪融化,懸崖上終於再次山花爛漫,一片絢麗。梅花以自己的赤誠迎來了燦爛的春天。此時,原來一枝獨秀,傲然挺拔的梅花,沒有絲毫的妒意,欣慰安詳地隱於爛漫的春色之中,是那樣的樸實無華,她笑了,笑得開懷,她笑了,笑得愜然。

我愛梅花,愛她的臨寒不懼、笑傲冰雪,愛她的鄙薄流俗、不求功勳,愛她的冰清高潔、堅韌不拔,愛她的高風亮節、充滿自信。待到山花爛漫時,我願追隨那暗香疏影,落落大方的在百花中笑著歡舞,雍容大雅的在春色中嬌而不艷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