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寒風如針扎般打在臉上,落葉被風吹得在地上打轉,發出“沙沙”的聲音。天亮得也晚了,早上七點,路上的燈還孤獨地亮著,固執地守著自己的崗位。
這樣的冬天真是難以讓人喜歡。於是候鳥南遷,在城市的上空刻下它們惶急的背影。於是,我也開始嚮往那水清沙白的南方,那煙雨中的江南。
江南有水。江南是水鄉,古詩詞中常有江南水鄉的影子。“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詩里是豐盈的塘水;“煙波千里,暮靄沉沉楚天闊”,詩里是浩渺的江水;“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詩里是清幽的泉水。在江南,大大小小的湖泊更是星羅棋布。如果說江南是一頂皇冠,那么湖泊便是鑲嵌在皇冠上的鑽石,而西湖,則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那明鏡般的湖水,給予了魚在雲中“翱翔”的能力,也倒映出了世態的炎涼與滄桑。當年的美人,早已香消玉殞;春秋戰國時期“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的霸業,也早已煙消雲散。如今,只有湖水依舊清澈,靜靜流淌。
江南有樓。江南的樓與水是渾然一體的。江南的三大名樓——滕王閣、岳陽樓、黃鶴樓,皆臨水而建。登樓眺望,煙波淼淼,碧水青螺,讓人不禁心曠神怡,逸興遄飛。在晚霞滿天、秋水一色的傍晚賞景品茗,耳旁不由迴響起漁舟唱晚的歌聲,響起“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豪言壯語,響起“黃鶴一去不復返”的感嘆。江南的樓,從遠古走來,陳舊剝離的油彩上積澱了太多厚重的歷史,而小樓依舊在風吹雨打中默默守護著江南。
江南有橋。這橋,沒有馬致遠筆下的愁怨悲苦。“小橋流水人家”,是美的意境。站在橋上,頭上飄著毛毛細雨,橋下是潺潺的流水,水面泊著渡船,岸邊古樸的吊腳樓仿佛是空中樓閣,懸在水面煙雨中。橋上,各色雨傘攢動,如春花綻放,聽得見軟軟的吳儂軟語,這是人煙阜盛的江南,這是人間天堂。走上拱橋,楊柳輕拂,恍惚間,許仙與白娘子從橋的兩端翩翩而來,時間定格在那一瞬間,訴說著人們對美好真情的追求。
江南有巷。“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江南的巷不屬於高樓大廈,江南的巷一定是深居在青磚黛瓦的矮房民居間的,巷子曲折深長,像迷宮。走在青檐矮房間,鞋底輕觸青石板,發出“嗒嗒”的聲響,走過一間一間的人家,漸行漸遠,留給人一個迷濛的背影,這意境讓人聯想到身著旗袍的落寞女子。淅淅瀝瀝的雨給小巷蒙上一層輕紗,也給邂逅浪漫找尋到了一個絕佳的去處。
印象中的江南是如此的讓人迷戀、陶醉。而如今的江南,已難有過去“清水出芙蓉”般的清純古樸,難有才子佳人在古城中偶遇的佳話。鋼筋水泥將這古城的靈魂塵封,將那小巷拐角的微微一笑變成了趨炎附勢的冷漠面孔。
我到底還是惦念起那煙雨中的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