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庭院

居住在鋼筋、水泥的小城裡幾十年,更想念兒時的庭院,那時的庭院裡,一年四季景色迷人、瓜果飄香、蝶飛蜂鳴,靈動自然,就像一個美麗的小花園,也是我兒時的樂園,載滿了我童年的歡樂,裝滿了我少年的爛漫,庭院裡的一枝一葉總關情,那是我與庭院的感情;一景一物都繫心,那是我對庭院的神往。那裡,留下了我重重疊疊的腳印,留下了我五彩斑斕的夢想,兒時的庭院成了我心中永恆的記憶。

庭院的右側是一個偏於一隅的廂屋,底座是用石頭壘的,牆體是用土墼壘的,屋頂是尖的,廂屋門留在屋山上,這樣,進出方便。鄉村百姓居家過日子,有了這么個廂屋,就覺得便利多了,也就平添了我現時的記憶。我的思維在細嚼慢想:噢,想起了廂屋裡的擺設,正中間安置著一盤石磨,石磨的上方吊掛著生活用的麥秸草之類的,南面養著一頭用來拉磨的毛驢,其餘的牆旮旯放著杴鐝鋤,牆縫裡掛滿了柴鐮、草鐮,這才叫充實的農家生活。就說這盤磨吧,那是我舅老爺(也就是我父親的舅)用鑿子精心鑿出來的,用過它的人都說很好用,不好用的磨用起來可就麻煩了,不是磨的糧食不均勻,就是堵磨眼。那時,雖說村子裡有磨坊,但有些糧食不能磨,再說了,磨坊離家一里多,來回倒騰兩次,到了那裡還要排號,不知哪天才能磨完,空里還要一趟趟地跑,有時還真不如用自家的石磨磨起來方便,想什麼時候磨都很隨心,自己磨出來的糧食還好吃,特別香甜。現在,有些會享受的人,寧肯多花錢,也打聽著買用石磨磨出來的小麥、小米、玉米面等,就是這個道理,如此看來,石磨的影響還是深遠的。

家裡的石磨一般都是女主人打理的,母親有時間就招呼著推磨,母親在村里忙的時候,祖母就招呼著推磨,祖母可是居家過日子的一把好手,樣樣都會。別看她裹著腳,乾起活來卻很利索。兒時看到祖母推磨的場景偶爾還在眼前晃動,祖母把糧食放到磨盤上,就給毛驢子蒙上眼睛,拴到磨棍上,蒙上眼的毛驢子就很聽話似的,專心地、不緊不慢地拉著磨,祖母就跟在毛驢子後面,一邊吆喝著毛驢,一邊邁著“三寸金蓮”,間或用笤帚往裡掃著蹦遠的碎米,節奏很和諧,就這樣一圈一圈地推磨,不知走過了多少歲月,這一圈一圈也不知在我腦海里轉了多少遍。現在想來,有了石磨,更再現了那時鄉村百姓的真實生活,街坊鄰里有端著笸籮來碾玉米面吃的,有提著袋子來碾地瓜乾餵豬的,笸籮、篩子什麼的就擺滿了庭院,熱鬧起來,歡聲笑語也笑遍了庭院,整個庭院都隨之靈動起來。

我家那不大不小的庭院裡,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果樹,庭院的左側,有一棵老葡萄樹,這是新中國剛成立時就栽下的,樹苗也很有意義,1983年《人民日報》刊登過我老家喬家村一棵120年樹齡的葡萄樹,我家的這棵龍眼葡萄樹苗,就是從這棵百年葡萄樹上培育的,至今也有65個年頭了,伴隨著共和國成長,富有時代的紀念意義。這棵葡萄樹一直橫著瘋長,占據著大半個庭院。兒時,看著葡萄樹的生長,熟知它的成長過程,從葡萄樹的滴水、生芽、長須、結粒到果實纍纍,覺得很有意思,到了每年的八、九月份,就更有情趣了,全家大人孩子圍坐在葡萄架下,乘涼、喝茶、賞月,看著月光斜照下約明約暗的熟透了的葡萄,一嘟嚕一嘟嚕,像珍珠,似紅瑪瑙,特別招人喜歡,細心的父親端詳著剪下一嘟嚕既大又整齊的葡萄,慢慢品嘗,酸甜可口,沁人心脾,感覺味道好極了,心情自然好極了,油然萌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這棵老葡萄樹曾給我的童年、少年帶來幾多歡樂、幾多收穫,現在想來,雖離家多年了,還總有那么一點讓人回味無窮的感覺,那棵葡萄樹讓我產生美好的回憶,給我帶來一種精神享受。

我家在葡萄架下打了一眼旱井,很淺,用來儲存蘿蔔、芹菜、蔥之類的,用起來很方便。這口淺井冬暖夏涼,感覺很舒適,兒時到了夏天的時候,就願意和一兩個小夥伴到淺井裡乘涼、看看閒書、玩玩牌,感覺特別有意趣。

在庭院的東牆跟下並排栽著兩棵石榴樹,在兒時的印象中,石榴樹上開的一朵朵小紅花特別鮮艷,鮮艷的花朵散發出濃濃的芳香,小小的蜜蜂聞著芳香“嗡嗡”地叫著來了,美麗的蝴蝶看著鮮艷的花朵翩翩飛來了,就連那黑色的大蜂子也飛來了,圍繞著石榴花轉來轉去,耳聽蜂鳴,眼觀蝶飛,特有情趣,到了八、九月份,石榴熟了,張開了鮮紅的笑臉,兒時真感到垂涎欲滴,祖母見我對石榴注目的樣子,就順手揪下那個“喜笑顏開”的石榴,用手掰下幾粒品嘗了一下,就遞給了我,我就和兄弟、姊妹們分著吃了,那種甜甜的、酸酸的味道一直留在我的心裡。

在廂屋的前面,挺拔著一棵蘋果樹,名叫花皮蘋果,枝繁葉茂,果實纍纍,雖說跟現今的紅富士蘋果蘋果比起來不算好吃,還有點皮硬,但在那時,卻成了那時解饞的重要果實。到了收穫蘋果的時候,我常常爬到蘋果樹上,踏著四周的側枝,摘著一個個鮮艷的蘋果,家中收穫了蘋果,我也收穫了感受,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緊挨著粗壯的蘋果樹的是一棵高大的梨樹,祖母說這棵梨樹叫車頭梨,我卻吃起來像“謝花甜”梨,因它謝了花,結了果實不長時間就好吃,因之,我一直把它當成謝花甜梨。也因為它在庭院裡的果實中熟的最早,也就“先入為主”占據在我心中,這棵梨吃起來很甜,不過,我有個習慣,即使果實熟了的時候,我也一般不動手去摘。我只是撿著被風雨摔打下來的,用水沖洗乾淨,往往這種果實都是快熟了的,吃起來更好吃。每次來了暴風雨,我都把木稜子小窗簾捲起來,盯望著被狂風暴雨摔打的梨樹,因梨樹最不抗摔打,看著那左搖右擺的梨樹,聽著梨“啪、啪”落地的響聲,跑到庭院,彎腰撿拾著一個個摔打的皮開肉綻的梨,真覺心痛,這是我那時不希望看到的,這種感受已深深地留在我的記憶中。

在庭院的東南角有一棵梧桐樹,徒增了我攀爬的樂趣,我經常攀爬上去,連通了院裡院外,箇中滋味自己心裡清楚,在庭院的西南角還種植者梨子樹、香椿樹,也都留下了我兒時的記憶。

我家的庭院已裝在我的心裡,庭院裡的葡萄樹、蘋果樹、梨樹已種植在我的心裡,我在心裡品嘗著果實的甘甜,思念著美麗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