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在生活中流淌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那些逆光而行的過往早已在生命軌跡的漸行中磨合的失去了稜角,隨波逐流的往事也已變得面目全非。只是在我內心的最深處一直匿藏著一個聲音,對我而言,猶如天籟。

她是僅僅大我兩個月的表姐,長得人高馬大,聲音因小時總是嚎啕大哭而變得粗噪沙啞,因為她的名字中有個“黛”字,總有人把她與《紅樓夢》中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林黛玉作反差性的對比,有時不喜歡她的我都會為他人不堪的措辭而憤憤不平,而她只是宛然一笑,好似絲毫不介意別人對她的嘲弄,繼續真誠相待。

幼時我和他在相隔不遠的兩所學校上學,每到周末或長假,她總會樂顛兒顛兒的背著書包直奔我家,問我本周學過的題目。因為那時我的成績比她優異許多,在她心裡我是她的驕傲。每當別人向她談論起我時,她臉上總是洋溢著自豪的微笑。而我卻因有她這樣的姐姐而羞愧不已。所以我總是以各種理由冷落、疏遠她。她卻從不在意,只是站在一旁傻笑著,她的這種天真憨厚令我發笑。

那是我們四年級畢業時的暑假,我依舊一如既往的以優異的成績為整個學期畫下完美的句點,而她也有突飛猛進的進步。也許是心情大好的原因,我破天荒的答應爸媽一同去他家吃飯,甚至小住幾天。可是當我帶好衣物到達他家後我就後悔的想咬自己的舌頭——她熱情四溢的抓住我的手,帶我去參觀早就為我準備好的房間以及她家重新裝簧過的種種,嘴巴還喋喋不休的說著一些繁瑣的家常事。什麼鄰居家新買了一條可愛的小狗啊,樓下的花開得多美啊,樓上阿姨賣給自己女兒的新書包是螢光彩色的啊……但這一切我統統沒有聽進去。她的聲音如同老牛拉破車,讓我的耳根生疼。我毫不猶豫的組織了她的敘說,她怔了怔,片刻間安靜了下來。

她把我帶到我即將入住的房間前,滿眼的粉色以及各式各樣的玩具再次引起了我的不滿。媽媽說我與同齡人相比有異樣的成熟與沉穩,的確是這樣,所以接下來我把所有的玩具丟出門外,一個玩具熊恰好砸在了想要進門的爸爸身上。爸爸十分惱怒,大聲呵斥我不尊重姐姐。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見到爸爸發這么大的脾氣,而理由還是因為她。我委屈又難過,扭頭跑出家門。奔跑中我隱約聽到了她為我講情的話和急促喘息的呼喊聲。

許是我身子骨太弱再加上一上午沒有吃半點東西進半滴水的緣故,跑了不一會兒就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發黑。我放慢了步子,停下時轉身看到離我不遠處的她正弓著腰,豆大的汗珠划過臉頰,沖我微笑著揮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妹妹,跑了這么久你定是餓了,給你麵包。”我聽後,鼻子一酸,眼眶一熱,鹹鹹的液體浸濕了我乾裂的嘴唇,有種火辣辣的疼。

而後,我們一路走著,她也不吵我,只是高舉顫抖的手臂為我遮擋毒辣的太陽。我漫不經心的回頭看她一眼,四目相對時她尷尬的笑笑,露出兩顆小虎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陽光下透著些許光芒。不知為何,我竟讓她給我唱歌,她先是一驚,隨後點點頭,用她那沙啞的是聲音唱著個詞不全、曲不著調的《月之故鄉》。我看到他認真的樣子,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的弧度。這微笑是我為她笑過的,第一抹陽光般的微笑。

如今,我已升入初四。學業的緊張和壓力讓我一年多,沒有見到她,沒有同她一起敘舊但五年前的夏日中那段聲音我仍清晰的記得,回聲嘹亮,蜿蜒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