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類失去了右腦

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靈長,大概是因為擁有發達的大腦吧,或者說,擁有發達的左腦。於是我們在進化的馬拉松中超過了其他生物,在左腦的幫助下遙遙領先。

而右腦呢?在如今,甚至在一百多年前就已輸給了自己的孿生兄弟,左腦與右腦的博弈從來都被看做理性與感性的對決。而所謂“美上之感情,明敏之思想”,卻在人們假意的追捧中沉淪。

一、人類進步的階梯

沒錯,就是知識,沒有人否認這一點。知識,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永遠都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人們把蒸汽機的知識鋪成階,踏上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高度;人們把電的知識做成帆,在風浪中勇往直前……

知識,從未逃離人類進步的聚光燈。

但別忘了聚光燈之外還有美,還有感情,它們從未成為主角,但也從未少做貢獻。

我們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知識的創造上,人類進步的聚光燈也會幻化成冰冷刺眼的射線,刺穿文明築起的堡壘。

這正是魯迅先生擔憂之處。惟知識之崇,我們將知識推向神壇,在無意義的蜃景中乘風破浪。將廉價的知識搬上流水線批量生產,只會得到沒有美學的世界,人們的靈魂喪失了它的精神家園。

沒有了美、感情、精神,科技又有何用?正如現在的倫敦,那個聖火正燃燒的地方,田徑的速度美,跳高的柔韌美,籃球的力量美,王皓三塊銀牌的惋惜,菲爾普斯創造歷史的激動……這一切,都不會在一個只崇尚知識的世界出現。

知識,人類進步的階梯,只有用美上之感情與明敏之思想修葺,才能築成通向更高文明的大路。

二、主觀與客觀

知識在膨脹,我們也在以看清萬物客觀本質為榮。

我們追求客觀世界,追求真理,也引來了“後遺症”——主觀精神的流失。我不願看到以後小孩接受了月球是一塊大石頭的事實之後,便體會不到嫦娥、中秋的古典之美。更不願看到孩子們在領會了天空的組成之後,便不再為白雲的形狀而奇思妙想,為七夕而感觸萬千。其實,在我自己身上,早已看到了這樣的影子。

記得奧威爾在《1984》中寫道:過去並不客觀存在,過去只存在於人的意識中,而人的意識是可以控制的。拋開背後諷刺的本意,我們可以意識到,主觀與客觀是相對的。史鐵生說過:“我是我的印象的一部分,而我的全部印象才是我。”對外部世界的主觀認知便成了一個人世界中的客觀,這並不是混淆或下定義,只是啟發我們,我們追求客觀真理時,還可以,也必須要保有一種主觀的內面精神,如魯迅先生所言。

所以,我們學習天文時仍可在一堆數據中想想嫦娥還好嗎,牛郎織女還需等多少時日;我們研究空氣,也可想想它是風這精靈的長輩;我們研究花粉花葯,亦不忘欣賞下花的美貌。

主觀與客觀,不是對立面,它們相輔相成,才構成我們眼中充滿情趣的世界。

三、思想的蘆葦

思想,不僅是科技與科學的思想,更多的,是一種人文的思想。

正如愛因斯坦在鏡頭前頑皮地吐舌頭一樣,我想他的右腦應該不會比左腦遜色。

人脆弱,卻因思想而強大。

人因知識與科技而強大,更因尚美的習慣、精神與情感的豐富、主觀認識的多解而讓我們眼中有一個比動物更多彩絢麗的世界。

而我們,在一百多年前魯迅先生的時代就開始卸去後者,企圖僅憑知識,帶上科技的助推劑走得更輕更快。

別忘了,奧運會有了運動的美,有了有人歡喜有人悲的雜糅,有了永不放棄的拼搏精神才得以“更高、更快、更強”。人類文明,又有何異?

而一個沒有右腦的人類世界,必是枯寂荒蕪的世界。

寫到這兒,放下筆,拍拍腦門,還好,右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