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那份悔恨

秋風蕭瑟,樹枝上還殘留著幾片樹葉,脫枝的葉子隨風婆娑起舞,舞到田間,舞到天空,舞到行人的腳邊。房舍的炊煙升起來了,暖烘烘的卻仍擋不住寒流的吞噬。上天似乎早已注定了這個秋天會格外寒冷。

那天正好是期中考試第一天的下午,剛下考場,就聽到了姨父的聲音:“品,過來,你媽叫我來接你和你弟回家。”“回家幹啥?你騙我的吧,我還要考試。”我倚在欄桿上,腳在地面上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搓著兩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很快我就知道我是多么的愚蠢。“真的,趕緊叫上你弟回家。”“我才不信。”一向倔強的我仍舊不改往日性格,是多么幼稚啊。“給,讓你爸說。”姨父把手機遞給我。我竟笑著說問:“爸,咋了?”“你趕快回來吧,你爺爺不在了。”就這一句簡短的話,像一把匕首刺穿了我的心。我的心在滴血,滴呀滴呀,似乎沒有了知覺,臉也定格了。

我趴在欄桿上,不言不語。看著即將西墜的太陽,樹葉在地面上再次舞動,似乎在挽留著什麼,教學樓前花壇中的竹子隨風搖曳。我的心被吹的冰涼,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家。

遠遠地就已聽到那震耳欲聾的鼓聲夾雜著絲絲悲涼。

走近家門,沒有往昔爸媽的迎接,亦沒有從家裡傳出的做飯聲。面前雖人來人往,卻顯得好冷清。鼓聲敲打著我的心,一點點的吞噬著我的希望: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踉踉蹌蹌走進家,家裡的人都已身著孝服,淚眼模糊。穿上孝服走進堂屋,我木偶般地坐在棺材旁的麥秸上。那場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兩個姑姑哭天喊地,院子裡的白色身影走來走去,棺材前的那張照片似乎不是爺爺。

我的眼淚還是沒有落下,“你爺走的時候還在念叨著你和你弟啊,他說等到星期五,你們姐弟倆就都回來了,他走的時候眼都沒有閉上。”奶奶斷斷續續的說著。我的眼淚終於抑制不住。腦海中浮現出那一幕幕往事:爺爺背我上地幹活;爺爺不厭其煩地給我講故事;我故意糟蹋菜園的菜,爺爺假裝生氣打我……那么平常的小事,現在卻是那么的遙不可及。

其實我與爺爺的關係已經很陌生。是啊,分別了三年怎么會不陌生。也許是因為爺爺年老,父母一直覺得他辦了很多對不起我們的錯事。導致我們姊妹倆不得不隨父母離家外出,走南闖北。外出這三年來爺爺從未給我們打過一個電話,也正是因此,我才誤以為他不講理,並且還在找我們的事。然而,今年秋天我們回來後,我才發現我錯了——每次看見爺爺那被病魔折磨的臉和削瘦的身軀,內心就會有一份自責。但是對爺爺我已沒有了往昔的依賴,回來的兩個月里竟從未和他好好地說過話。每次看著他那乾癟囁嚅的嘴,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內心就更加一份內疚之情。我想,爺爺一定擔心我不理他吧。

爺爺走的時候很孤單,身邊只有奶奶陪著,卻仍不忘我和弟弟,可見他是多么捨不得我們啊。然而我竟然不知道珍惜他健在的日子,想到這些,悔恨就占據了我的全身。那夜,我嚎啕大哭,雖然這根本洗不去我內心的痛苦。

秋天已過,冬天到來,天上的雲啊,請把我的悔恨帶給爺爺吧,希望這個冬天他不會冷。

天上爺爺,您諒解孫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