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的“……”情結

老爸,在人們的印象中向來是高大魁梧,頂天立地,說一句話斬釘截鐵,吐一口唾沫砸一片土星的,最好的道具就是煙和酒。我的老爹雖同樣菸酒不缺,但他卻有一種世間“瀕臨滅亡”的“稀有”情懷……

“哎呀,東營的魚蝦就是有海的味道啊!”遙想三四年前,遠在渤海邊上的三大爺寄來一桶親手捉的小魚小蝦。父親立馬“飲水思源”頭腦發熱,開始嚮往東營那裡的漁民生活,甚至這“漁民”情結成了老爹胸口上的一顆硃砂痣,日夜難以釋懷。

那年暑假,老爹無時無刻不在為“出征東營”的計畫“招兵買馬”——一會兒買個照水底的led燈,一會兒又研究繞過收費站的最短路線……結果呢?“萬事俱備,只欠歇班”,總是被工作忙得焦頭爛額。

就這么一年又一年,老爹的美夢只是趙括的紙上談兵。拖啊拖,今年,難得來了個“十一”假期,老爹難得有了空閒時間,便馬不停蹄開著小奧拓以奧迪的速度奔向黃河入海口。由於心情過於激動,爸爸一路上臉色的紅潤,都不叫喜形於色了,該叫臉部肌肉痙攣。

一到站,老爹就迫不及待地挺著那肥而凸的肚子,對著海風大睜眼睛,雙臂舉起又放下,好似要把360度的景色盡攬懷中,然後老爹提桶捉網撲入海中……幾天之後,甚至動了終老東營的念頭,真正現代版的“樂不思蜀”!

現在的社會,高樓林立、越陌度阡,人家紐西蘭還專門法律銘文規定不可有裸露的土地,咱這兒別說土地了,土星兒都屬罕見。爸爸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好像對泥土總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我們在大學有一套房子,正好大學那邊又有一大片空地未被開發,前段時間已有不少人爭先恐後的“開地”“種菜”,過把現實“農場”癮,這不,我爸也“東施效顰”了,又開始全身心為種菜忙活。好傢夥,土雜市場的鐵鏟鐮刀、姥姥家那兒帶來的菜籽兒一齊上陣,早上天不亮就“咣咣”地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幹活——身上的襯衫在颯颯秋風中仍是浸滿了汗水,而他的臉上雖同樣掛了些汗珠,但更值得回味的是他當時的表情——嘴喘著粗氣、卻眉毛舒展、面掛著滿心舒暢的表情……但“悲劇”的是,不知是湊巧還是怎么回事兒,事後幾天一輛挖掘機竟幾聲轟鳴,愣是把這塊新翻的地給“掘地而起”了。就這么著,我爹的“農民”情結也被挖破了。

才鬱悶一天,他臉上又春暖花開了,兩眼炯炯尋找施展拳腳的新天地。天隨人願降大暴雨,某排水系統不爭氣的下水道堵了,地上積了幾十厘米的水,恰在此時,爹媽需開車去我哥哥家接我。幾十厘米深的積水,讓車就像浮在海里烏龜,最終導致車燈因進水而無法使用。壞了就換個唄!沒法修了。可我爹就是不信這個邪,跟它擰巴上了。他笨手笨腳,切個土豆就能切掉半拉子肉,更不擅長修理,但這次他卻憑著對汽車構造的了解與過人的熱情,拿起工具就來到車前,只見他卸下車燈,對著一些彩色的線仔細端詳,有對照著圖紙若有所思,接著麻利地行動……嘿,你還別說,燈還真的亮了!

牛刀小試,初戰告捷,老爹士氣大增,從此我爹的修理能力從換燈泡一下子過渡到修電器階段,可惜我家最近電器正常,讓老爹英雄無用武之地整日裡長吁短嘆,這也算我爹的又一項“修理”情結。

我爹有一生活原則:“活到老,折騰到老”,不知我爹在他有生之年還能整出個啥“情結”,但我相信,我家的日子一定不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