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月明珠有淚

明月清輝,深邃的夜空中鑲嵌的是星,是回憶,是那蒼茫人海間晶瑩的眼淚。

悲涼莫過於秋,殘月似鉤,鉤緊我心頭的窗,西風獨自涼,一點一滴的擷取我身體中的溫暖,又似冰冷的刀刃毫不留情的穿透骨脊。我獨自走在冰涼的街心一角,月光將我的影子鬼魅般的拉長,望著大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看他們變換無窮的面孔,捉摸不定的眼神,來撫慰我平日裡騷動不安的心。

驀地,一聲聲大小不一,低鳴哀轉的二胡之音似響音蛇尾般飛躍,跳動,我循著那二胡之聲走去,終於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巷之中循到了那痛苦的呻吟。那是一個約莫五十的瞎子,他瞪著一雙白色的眼珠,雙唇因為秋風的吹打而變的烏紫,他那破舊的夾克衫上有著大小不一,形狀如同蜿蜒的蜈蚣的針腳補丁,補丁上因為塵埃落盡而變得面目全非。他那乾枯如柴草般灰白的頭髮頹廢的躺著,他手中那破舊的二胡正咿咿呀呀的唱著。盲翁雙手所拉的每一個音符都如同那吐絲跳起的響尾蛇。在我的心頭搖動著那粗壯的長尾,留下了一灘灘墨綠色的毒液。

我不禁被震撼了。那是一把怎樣的二胡,將苦難描繪。從他那悲壯的音樂聲中,我仿佛看到了盲翁是如何在那色彩紛呈的世界之中負琴而立。他向我訴說他悽苦的身世,訴說他艱難度日,訴說他的苦難,我仿佛看到盲翁流下了一串眼淚。那眼淚滴落在布滿塵埃的青石板上,也滴落在我冰冷的心門上。他那淚珠的聲音似浪嘯,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的向我控訴:“命苦矣,命苦矣。”那一次我在盲翁的琴聲中久久不能釋懷,我顫抖地在盲翁面前放了四十元錢。而這時,一個打扮光鮮艷麗的年輕人跑過來好心的對我說:“小妹妹,其實你不用給他這么多錢,現在的乞丐家裡都住著洋房,娶著姨太太呢!”然後,他笑著跑開了。這樣的話才使我真正的流下了淚水。其實,我倒真希望盲翁的家住著洋房,有漂亮的姨太太,來撫慰他一天因為奔走而勞累的身體,讓他不在對我說:“命苦矣,命苦矣,命苦矣。”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初三:錦瑟縱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