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從來沒有這么哭過，我想。
又鹹又甜的眼淚，伴著冰冷的雨，痛快的落下。
到達實踐基地的我們如脫籠的小鳥，嘰嘰喳喳。縱使是暗黑的天氣，陰沉的霧霾，毛毛的細雨，我們快樂如常。
集中在一起的我們聽著教官的歡迎語。他一邊指著他身後那一堵厚厚的水泥牆，邊給我們布置任務。我順著他的手勢望去，那是一堵怎樣的牆啊，光滑的牆面還能找到一些殘留的綠漆，雨滴和著冷風鞭打在它的身上，它沉默地站著，等待我們的到來。
30分鐘是我們完成任務的時間，在不藉助任何的工具下爬上這堵牆，無疑是個天方夜譚。這時的我們如同天雷轟頂，烤了個外焦里嫩。懷疑，恐懼，沉默，興奮，激動都在這空氣中深深的醞釀。
我感覺有些冷，原是起風了。我又縮了縮脖子，無意識地退後了幾步。是恐懼么，我不知道。
雨附和著風，從細細的溫柔成了硬的生疼的雨刀。同學開始爬上去了。牆下的小手如林，他們簇擁在一起，像極了一朵在雨中盛開的花。脆弱著，也堅強著。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同學被牆上拯救的雙手拉上去，人群里一陣又一陣的歡呼，掌聲，像泛開的漣漪，層層不斷。
雨下得更大了，滴滴答答的打著那些稚嫩的臉龐。“他們是踩著人上去的。”旁邊的一位同學嘀咕。什麼？我愣住了。踩著人？我這才想起了教官說的話。“用你們的身體搭起人梯！”
人群又一陣驚呼，我沒有勇氣再看向他們。那句“他們是踩著人上去的。”的話還在我的耳邊縈繞。我聽不見一切：教官的嘶吼，不絕的掌聲，激勵的吶喊。
心裡被狠狠地撞擊。他們用並不堅強的臂膀，托起了一個又一個平凡的生命。我想，他們一定很疼。他們和我們一樣，有著並不成熟的外貌。他們和我們一樣，有著並不堅強的身軀。他們和我們一樣，有著並不完整的靈魂。和我一樣，會疼，會笑，會哭。我竟然那么不捨，不捨得從他們身上踏過。
終究是要面對。輪到我們班的時候，透過有些空隙。我詫異的看著他們的模樣。堅忍的他們被雨水，泥沙還有沉重的腳步肆意的踐踏。沉默的他們沒有言語，沒有表情，除了咬牙堅持，我看不出什麼。此刻，他們是泥沙，雨水，腳印的載體；是堅強，向上，沉默的榜樣；是淚水，疼痛，成長的結晶。
太肆意的淚水和瘋狂的雨交集，我本想畏懼地退後，卻被生生推上，每踩在他們身上一步，我的心就更痛一分。當安全落地時，我崩潰似的沉默。
眼睛有些疼，原是淚水泛的太多。假如成長是一段這樣的道路，我又能不能微笑著走完。
雨小了許多，天空洗得發白髮亮。我似有所悟。縱使千般疼痛，也甘之若飴。
我終於積成了4.12米高的淚水，卻報之一個4.12米寬的微笑。
我從來都沒有這么哭過，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