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強的生命

初次見到那隻跛腿的貓,是我心情正處在低潮的時候,每天奔波於各個行業的各種面試之中,投出的簡歷要么沒了聲息,要么就是被宣布失效,甚至覺得自己看不到了太陽,只有陰霾。

那是在初夏某個星期五的暴風雨哭嚎的夜晚,陰暗的樓道里斷斷續續傳來細碎、微弱的呻吟聲淹沒在風聲、雨聲中,打開手機,借著微弱的光去訓教聲源,它來自一隻窩在角落裡的瘦貓,它的毛已經濕透了,背上還掛著幾塊你吧。瘦貓望著我,眼睛裡盛滿了恐懼與苦楚,弱光下,它眼中的亮光被痛苦支離破碎。

我天生便不是愛憐憫將死之物的那種人,況且仕途的曲折已使我無暇顧及太多。所以在盯了它半晌後,我直起身子,“噔噔噔”踩上樓,樓道里的燈一直從一樓亮到頂樓。

暴風雨之後的幾天,是難得的好天氣,我也加緊了去面試中心的步伐,有一次下樓瞥見那隻瘦貓因為我的突然出現而一跛一跛地快速向牆腳挪去的身影,突然覺得很好笑,一隻將死之貓了,竟還會害怕,竟還有氣力掙扎,可惜,做什麼終是一場空。盛夏的時候,那貓不見了,就像來時那樣無聲無息,城市裡較快的步伐,致使沒人注意過它的存在。我想——它大約的確已經死了。

在經歷n次的面試失敗後,我決定放棄了,不想要再深究自己的大學專業是學來做什麼的了。神跡般的,我回家時又看到了那隻貓,現在已是夏末,天氣有些微涼。貓依然很瘦,依然跛腳,不同的是,此時的貓比盛夏時的它精神多了,毛色也變得黑亮,很顯然,在它與命運、與死亡的角逐中,它光榮的勝出,以它頑強的意志,以它不放棄的掙扎。我的心中忽然有什麼地方陷了下去,我“噔噔噔”踩上樓,樓道里的燈,一直從一樓亮到頂樓。

我把日程表上的“放棄面試”改成了“繼續面試”,心中忽然像釋放了一塊大石頭那么輕鬆,想下樓去散散步了,這么多個月隨著城市加緊的步伐奔跑,是時候給自己的心靈放個假了。當然,出門之前,我從冰櫃里拿出兩條沙丁魚來,算是獎勵那瘦貓頑強的生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