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刻來臨時

當那一刻來臨時失去了才會感到珍惜。

——題記

夏季,萬物生機勃勃。我們準備去看望姥爺,媽媽從衣櫃裡遞給我一件長袖上衣,純白帶著些黑紋,“這件衣服,質地很好呢……”媽媽說道。仿佛記憶中也有一個人,也是這樣對我說。悲傷的記憶夾雜著悔恨鋪天蓋地的向我湧來。

也是去年這個月份,也是這樣充滿生機的夏日,卻有一個生命,即將凋零。

姥姥病危了。這個訊息如重磅炸彈在我們耳邊炸響,“轟!”的一聲,誰也沒有想到。媽媽為了照顧姥姥,讓我暫住在奶奶家。過了幾日,炸彈的餘震傳來了,餘震總感覺比炸彈威力還大,一下子把所有人炸懵了——姥姥走了。

媽媽帶我去看姥姥,姥姥躺在病床上,靜的讓人有些害怕,旁邊“滴滴答答”的機器也沉默不語。一屋子的人靜靜地,像是怕吵著姥姥,只有屋外的蛐蛐枯燥的叫著,想緩和一下奇怪的氣氛。總感覺眼前有些虛幻與朦朧,不相信這是真實的。一向以為把生死看得很淡的我,才意識到,這個人,在世界上,永遠、永遠的消失了,不復存在了。心裡莫名的感到了恐懼。明明幾天前,明明幾天前還好著呢,怎么會啊……

提一兜水果,一箱奶子。我穿著那件純白黑紋的衣服去看望姥姥。姥姥氣色還不錯,坐在病床上,衣服穿在姥姥身上感覺異常寬大。我在姥姥身旁坐下,看著和姥姥說話的一眾家人。忽然,我感覺衣服被人拽著了,我回頭一看姥姥握著衣服的黑紋,在手心摩擦,緩緩的說:“這件衣服,質地很好呢,穿起來應該很舒服吧。”我笑著對姥姥說:“姥姥,等您出院了,我們給您買比這還好的衣服。”姥姥低下頭,小聲“只怕……沒那個時間嘍……”我沒有回答,也不知怎么回答。是啊,癌症,不治之症啊……臨走時,我親了姥姥一下,姥姥有些驚訝,馬上又綻開了笑顏。“姥姥,我們下次來看您!”“好、好,路上慢點走!”誰知,永遠沒有下次了。走出病房,看到了舅媽,舅媽用略帶嫌棄的音調問我:“你不覺得害怕嗎?那可有癌症啊!”虛假的情義,讓人反感的語氣。我沒回頭,回答她:“因為,那是我姥姥。”

……

姥姥真的走了,代替她的只有一塊灰色石碑。我們去看望姥爺時來看看姥姥。後悔,惋惜,什麼都沒有用了,只有那一刻真正來臨時,人們才會後悔自己的錯誤。舅媽要給姥姥燒紙錢,我一把奪過。火光,灰煙,黃色的紙錢帶著我們的思念。跪在姥姥碑前,我還是穿著那件純白黑紋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