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還在故鄉,一縷青絲一生珍藏。

洞庭湖畔傳來一支悠悠的歌,斯人已逝意猶存。

賴於家中的我整日閒的無事,便翻起紅木書櫃裡那些泛黃的照片。父母年輕的笑顏成為相簿里的歷史,只剩一脈淡淡的甜蜜流過心間。

一張三人的合照在諸多照片中顯得格外厚重,照片上,我父親站在左側,年輕的臉上滿是朝氣。右側是一個挺拔帥氣的小伙子。正中間的女子長髮披肩,笑的楚楚動人。我不曾記得我見過這個溫婉的女子,即使時光荏苒,這女子的身上也沒有絲毫我母親的痕跡。我滿懷疑惑地抽出這張合照,隨著照片的取出,從相冊里還掉落出一個黃色的信封。

它看上去像是許久沒有被打開過了,輕輕拾起,剛想打開它,並沒用力撕扯,它便碎裂了,露出裡面一縷纏繞的青絲。

從照片上的時間來看,距今已隔數十年了。那縷青絲依然烏黑光澤,與照片上沒有任何改變。我半是好奇半是不解地拿著照片和髮絲去問父親,倚在父親的肩頭,我聽到了一個關於歲月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在我父親還很小的時候,在洞庭湖南的深山中,也就是我的故鄉,認識了照片上的兩人——一對土家族的兄妹。他們從小一起去木瓜溪里摸魚抓螃蟹,在滿天繁星下捕捉熠耀的點點光芒。深山老林里沒有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我父親的童年因為有了他們才有了歡聲笑語。

上了國中,他們在安化縣最好的中學裡互相鼓勁,互相加油。但是世事弄人,我父親後來考到了北京,而他們留在了湖南。臨走前,阿妹(土家族稱呼女孩子)剪下了一縷頭髮,遞給我父親:“我們土家阿妹是不可以隨便送別人頭髮的,因為那相當於把自己的一生託付給了對方。我現在送你一縷頭髮,並不是想以身相許,只是想見證我們的情誼,願如這一縷青絲,永駐心間。”

我父親來到北京以後,認識了我母親。婚後也一直與那對土家兄妹保持著聯絡。知道有一天,他怎么也聯繫不到他們了。從北京匆忙飛回湖南,四處打聽,終於在一個老鄉口中得知:一場意外地火災,那對兄妹倆雙雙遇難,

故事結束了。

我抬頭看看父親斑白的頭髮,再低頭看看照片上年輕的面龐,歲月,生死,我們能做的只有珍藏和逝者在一起時的記憶。父親說,這張他們惟一的合照他一直都悉心珍藏。幾次搬家,丟過許多重要的珍貴的東西,而這張照片和青絲,卻一直沒有丟失。

洞庭湖畔的月光,幽幽的灑在心上,不知月下的你,是否還和當年一樣。

我把照片翻過來,背面寫著:

一縷青絲,一生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