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在游泳的時候十分厭惡地發現這游泳池的水髒的可怕。
“像巨人的嘔吐物。”
她很久沒有運動過，在游泳池裡遊了幾個來回嗓子像被什麼東西摳了一把，扯得生疼。她費力地在水下伸直自己的胳膊，隨後再“將肘關節屈至150°”。
這種生活真是乏味，她一邊游一邊想，天天待在教室里，三點一線。每個人的生活都一樣，過了一天都不知道與昨天有什麼不同。回想起來，所有的面孔都是一團白光，所有的話語都是一團霧氣。
“還不如死了，好想改變啊，好想逃離啊。”
她側身，吐氣：“如果現在我死了，這半透明的池水不會像瓊脂一樣合攏把我包裹在裡面吧。”
就在這個想法出現的那一刻，泳池凝固了。
泳池凝固成一個塑膠制指甲蓋大小的硬塊，這個小硬塊從空中急速落下來，摔在一個灰色平面上，叭嗒一聲，悶悶的迴響。
x這個時候是真正的變成了一個凝固在塑膠塊中的假人了，她一動不動地保持著自由式的姿勢：手臂半截入水，頭還沒有從側仰換氣的樣子轉入水下，她的轉動角度稍微有點大，不是標準的35°至45°而超過了70°，雙腿動作倒是標準，小腿繃得筆直，水花濺起得不多不少。
一雙眼睛安安靜靜的注視著這個小小的模型，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模型一點兒也不覺意外。游泳池裡的x驚悚地發現，那雙眼睛的眼尾有一顆小痣，這雙眼睛的主人，與自己一模一樣。
泳池外的x眼睛裡帶著一種嘲諷，她彎下腰，彈了彈泳池的邊緣：“現在輪到我了，夥計。”
像在回應著她一般，整個灰色的空間裡迴響起無機質女聲：“準備打開。記憶抹除完成。服裝複製完成。記憶複製完成。”
“平面打開。”
灰色平面打開，卷席了半個泳池，泳池裡嘈雜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塑膠泳池裡的x甚至可以看到肥胖的中年人在水中放出一串不明氣體。在塑膠泳池外穿泳衣的x也看到了，她微微一笑，向外一躍，又是一個不標準的入水式。
x“嗬”的一下將手插入水中，繼續想著：“那我會不會變成一個塑膠假人，發現空間之外還有另一個我隨時想替代我呢？”
她笑笑，甩甩頭，將這個念頭甩出腦海，成為游泳池中的又一垃圾。
她進行了兩次打腿，兩次手臂動作，與教科書上的一樣，再次呼吸，標準的45°。她想：“我應該習慣這種按部就班的生活。”
遠遠的，她模模糊糊聽到有聲音傳來：
“替換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