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心近了

那腳步聲漸近漸響,卻分明聽得出鮮明的滄桑感。

我知道,是奶奶。

我立刻起身去開門,迎上奶奶還未來得及隱去的驚訝,這驚訝在布滿皺紋的臉上慢慢演變成了關切的笑容。

“喔,孫女,我只是想來問問你,做作業時肚子會不會餓?要不要我幫你拿些零食來?”

“不用了,奶奶,我不餓,您快去睡覺吧,不用擔心我,我快做完了,一會兒就去睡覺。”

奶奶帶著些許擔心、些許欣慰轉身走了。於是回到書桌前,拿起筆,繼續我那未完成的作業……

寫完最後一個字,收起文具,想再讀一會兒科學書,才發現眼皮有些上下吸引的趨勢。

於是,輕輕嘆了口氣,算了,還是明天早上起來再讀吧。

熄了燈,走進臥室。在開燈的那一瞬間,我看見柜子上齊整地排列著餅乾、麵包之類的零食。一旁還放著一杯牛奶。

似乎還真有些餓了,吃了一個麵包後又去端一旁的牛奶,指尖剛觸碰到玻璃杯,一股暖流從我的指尖傳到了心頭,流過了全身。奶奶預先熱了牛奶!我喝了一口牛奶,細細地品味著愛的味道。終於抵消了食慾,打算好好地睡一覺了。

躺上床上,正醞釀一份平靜的心情來進入夢鄉。忽然隱隱約約中又聽到一陣腳步聲,很輕很輕,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腳步聲漸近,卻沒有變響,反倒更加滄桑了。聽得出來,走得很小心、很謹慎,好似生怕稍重的腳步聲會打破這份安靜。停下了,轉身了,腳步聲又漸漸遠去,最終不再讓我捕捉得到了。

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思緒隨著腳聲的消失而逐漸遠去……

奶奶走得更輕了,是擔心打擾我吧?

牛奶和零食,是奶奶準備的吧?

突然察覺到,奶奶的腳步聲輕到讓我不仔細捕捉都聽不到了。誰知道在我躺在床上之前,她悄悄來看過我幾回?誰知道在我進臥室之前,她把那杯溫熱的牛奶熱過幾回?誰知道在我寫完作業之前,她輕輕地走到書房門口望過幾回?

原來,我的思想太狹隘了,一直以為只要我努力學習,他們便會得到滿足,他們是愛我的,他們希望我上進,但並不是愛我的努力學習,他們只求我一切都好。

奶奶的腳步聲,我盡力從記憶的聲浪中回想。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是伴著奶奶的腳步聲漸漸長大,可是如今,由於我那繁重的學業,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奶奶好好地聊過天了。奶奶的腳步聲雖然沒有小時候那般有力,但是一樣讓我感到溫馨,感到親切……

繁重的學業,將我與奶奶的心硬生生地分開了,只留一絲線一般的關愛。

夢裡的腳步是輕盈的,也是滄桑的……但是就在這樣的腳步聲中,我慢慢長大了。我也慢慢學會讓奶奶的腳步聲變得更輕了,那是因為奶奶的身邊多了我的攙扶……

從那時起,我開始抽出一天中一小部分的時間陪陪奶奶。看見奶奶的笑容,我忽然感到:在不知不覺中,我和奶奶的心開始漸漸靠攏,我們的心近了,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