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米香

人的一生,總有一種味道使你不能忘懷,勾起你的回憶,牽動你的思緒,讓你回想起那些過去的人和事……

已是早晨,可窗外的天還暗著。昨天下了一夜的雪,天氣變得異常寒冷,我不由得加了件衣服。清早出門上學,大街上的人異常稀少,只有單單幾個人自顧自匆忙的走著。然而,在這樣一個寒冷而又忙碌的早晨,一位老人顯然不搭調了。

路燈晃著,使我看清了這位老人,但我很難想像,現在還有人從事這份工作,但不可否認,他是一位炒米老人。老人穿著一身土裡土氣的黑大褂,戴著一個軍大帽,擠滿皺紋的臉被寒風吹了個通紅,嘴裡卻還哼著小調。他搓著手,跺著腳,伴著小調的節奏,坦然地面對著這寒冷的早晨。偶爾有人經過買炒米:“老頭兒,來包炒米,快點兒,趕時間呢!”年輕人無理,他非但不惱,還笑著遞上炒米,說:“慢走啊!”不知是那米香,還是別的什麼吸引了我,我過去買了包炒米。上了公車,握著手中熱乎乎的炒米,聞著那醉人的米香,寒氣被驅走了好多。

我和老人的故事並沒有結束。從那以後,時隔一段時間我就要去老人那兒買一包炒米。漸漸地,我和老人也就熟識了。老人的炒米從冬天賣到夏天,一直賣到了那年的雨季……

那天我上學遲到慌亂出門,情急之下竟忘了帶傘,烏雲已經躍躍欲試,終於在我離開家後不久發作了起來,雨打在身上,絲絲冰涼,我加快了腳步。可是越走雨下得越大,到車站時,我不得不到老人小攤前的大傘下避雨,那老人也一如既往的接納了所有來他這避雨的人。頓時,小攤邊擠滿了人,老人卻也不以為意,仍在那不停地做著炒米。冰涼的雨順著傘邊滑下,寒冷的雨的氣息包裹著只穿著單薄半袖的我,我不由得打了個冷噤。本想買包炒米暖暖手,一掏兜卻發現自己兜里只剩下了一張六月份的月票,我望了望那熱乎乎的炒米,便無奈的把手從兜里拿了出來。可我這微小的動作終究逃不過老人那雙靈敏的眼睛。臨走前,老人拉住我,塞給我一包炒米——香噴噴、熱乎乎的炒米,老人說:“這包兒不算你錢,暖和暖和吧。”說完,老人又回到他熟悉的位置了,哼著小調,用那熟練的手法做好一袋袋香噴噴的炒米,然後再用他粗糙的大手細緻地裝袋、系扣,親切地遞給每個來買炒米的客人。

可天下終究沒有不散的宴席,不久後,老人對我說他要走了,他說兒子兒媳要接他到大城市過好日子,但他不願意,他怕別人笑他是“土老帽”,丟兒子的臉。但他還是走了,至少從那天以後我就沒再見過他,沒再嘗過那炒米的味道。此後每次看向老人熟悉的攤位,總是空蕩蕩的,再沒有人在那裡哼著小調了。沒了那位自稱是“土老帽”的老人,這一切都變得很是搭調了,也變得單調和乏味了。有時也會發獃,幻想著老人在大城市裡過的好日子,想著想著自己也高興地笑了。

那一年的米香,牽動我的思緒,勾起我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