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蘭

陽台上,那株“俥齡”比我還要大的君子蘭又要開花了,它寬大的葉子上有著一道道清晰可見的脈絡,墨綠色的葉片,剛健而又有質感,中間的挺拔向上,靠外的則委婉地彎出,像芭蕾演員在舒展手臂。

有一次,爸爸媽媽給它換盆,我在旁邊幫忙,見到了它的根,它們和泥土團結在一起,像藤編的球。

在我的記憶里,印著它一次次開花的景象。

乍暖還寒時節,它的葉間冒出一個鼓鼓的大苞,開始給我們驚喜和快樂的等待。大苞被“一柄長劍”慢慢地頂出,變成了一根“仙女棒”——我小時候要耐心地等到花謝了以後,才能把它拽下來“指點江山”。在那以後的日子裡,每天,我都要細心地檢查它有沒有破“卵”而出。

我經常在夢裡見到它藏在大苞里的小骨朵露出來了,並好奇地東張西望,拖著葉子哥哥問這問那。好幾天后,它們把脖子伸長了;又有一天,它們的腦袋變大了;終於在一天早上,我欣喜地發現,那淡綠色的花苞變成了一個個穿緊身衣的花穗,它的頭頂上冒出了一丁點橙黃色。它唱響了開放的前奏,它的小火星開始燃燒。

從這以後,我盼望它開花的願望更加強烈起來,但它就是逗人哩,非叫你等啊等啊,等上幾個星期,才肯“屈尊”似的綻開一朵。但是,這一朵在打響開花第一炮後,其他的也就爭先恐後地綻放笑臉,仿佛不情願風頭被“老大”搶光了。十幾個花朵簇擁在一起,遠遠望去,陽台上似乎有一團火球在燃燒;靠近看,一個個花朵又好似一個個漏斗狀的小火杯,花瓣由上而下由寬變窄,上部是經典的橙黃色,下部則金黃中透著生命的淡綠,花邊上還有點鋸齒,向人們聲明著它溫柔中的剛強。“漏斗”里躥出幾根花蕊,它們在“火杯”中像火苗一樣婀娜地舞蹈著,熱烈中透著高雅,青春中透著成熟。

它開放的每一個早晨都是那樣的令人喜悅……

半個月過去了,君子蘭的花們紛紛跳離了它們的母體,像汁個個小喇叭散落在綠葉間,在花盆邊,在地面上,繼續奏著生命的樂章。

君子蘭恢復了謙謙君子般的含蓄、深邃,它被移到了陽台的一角,它沉默著,可是我分明能聽見它血液流淌的聲音,我知道,它在積極地孕育,等待著下一個花季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