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時的家鄉

“可有吃——棗糕——哩——”的叫賣聲在這清晨的小城中蕩漾,是賣棗糕的中年婦女所發出的聲響,淺色的陽光灑向灰黃的土壤,如同給一幅黑白素描注入了光芒。這個小城,叫阜陽。

阜陽?你可能會迷茫的搖搖腦袋。這是哪裡?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也不指望你能知曉,只有一件事讓這個城市還能有一點點光彩可以煥發:他是中原中的中原。還有,如果你知道亳州的

“可有吃——棗糕——哩——”,三輪車的吱扭與叫賣聲再次響起,洪亮的聲音下有著一絲淡淡的疲倦,拖了幾秒的長音黯淡下去時,似乎還有一點小小的、心力憔悴的哀傷。我再次揣上兩塊硬幣,興沖沖的跑到門口,在那聲“可有吃——“的長音還未拖完時,猛然打斷她,高喊了一聲”有!“動作嫻熟的將兩塊錢扔進三輪車上的錢盒裡,站在一旁指指點點:“不要棗,棗皮也不要,光要米光要米……”……這種棗糕並不是飯店裡加了點棗汁的糕點,而是一種用棗與糯米蒸成的簡單甜食。

在擁擠的人群中,還有紛雜的吵鬧聲中,一手提著棗糕狠咬的我使勁擠進裡面,將另一隻攥著錢的手艱難的遞到賣麻糊的老闆手裡。

麻糊?這個名字雖然怪怪的,但直至今日,仍在阜陽飲食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為何?簡單的來說,就是物美價廉,以其極其奇特的、碎豆皮兒加豆腐腦的口感與如同喝鹽的味道——雖然有些誇張——征服了所有阜陽人,只要一塊——現在一塊五,幾乎所有地球人都消費得起的低價,讓每條小吃街都有它的身影。看到這裡,你可能會搖搖腦袋,算了,不吃了,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吃鹹的……別急,這裡還有為胃口淡的人量身定製的變種——俗稱淡麻糊,以芹菜豆子兒等製成,也不是很鹹,阜陽城喜歡吃淡麻糊的也大有人在。還有,麻糊的學名叫:雞湯豆腐腦。

狼吞虎咽吃完飯後,我頭一扭,朝相反方向走去

這是一個布滿各色塑膠袋,還有長短不一的竹籤以及被掰成兩半的一次性筷子的、似乎永遠播放著最炫民族風的公園,大媽們瀟灑的扭著腰肢,一臉滿足的踏在一根竹籤上。我光腳爬上一個大花壇,雖然一朵花都沒有,只是布滿了嫩草,軟軟的草尖讓小腳丫奇癢無比。

我就趴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媽們跳舞。似是覺得熱了,我脫掉外套,挪了個位置,遠離了已經被暖溫的那片草地。為了防止此類情況再次發生,我乾脆一直滾來滾去,過了一會兒,已是筋疲力盡,躺在那裡,慢慢的打起了鼾……

現在我不喜歡去公園了,原本的草地對我已沒有吸引力,甚至連草地也沒了;我不再喝雞湯豆腐腦了,因為它已經漲到了兩塊;我不在吃棗糕了,因為已經沒有人賣了。

“可有吃——棗糕——哩——”某一天,正在玩電腦的我突然又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一瞬間,我覺得我好像小了七歲……

初一:張兆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