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梅開放的日子

今年的這個暑期,老人和小孩都去了外地,我開始自由自在起來,澆花則成了每天的功課,每天一次,雷打不動。當我第一次拎著水,走進小花壇,被一條長長的樹枝條攔腰擋住,原來是種在紫薇花邊上的一顆三角梅,你蓬亂的軀幹,肆意向四周延伸出橫七豎八的枝蔓。我有點惱,初次相識的無禮,我總是不留情面地拂開你,有時還恨不得拿把花剪好好收拾你一番。終究我還是不忍虧待著你,一日接一日,在酷暑里給你清涼。

臨近假期結束的一天清晨,我來澆花,你仍是伸手將我環住,我輕輕地佛開你,扭頭的一瞬間,我驚奇地發現,你向上擎著的一條枝蔓的頂端停著一隻玫紅色的蝴蝶。她披著流光溢彩的薄蟬衣,帶著一身晶瑩閃爍的朝露,嬌巧的身子翹首欲飛。我悄悄地走上前去,想探個明白,蝴蝶卻是永駐枝頭了,因為你在開花。花有千萬,色有七彩,唯有三角梅,我的最愛。

認識三角梅是去年廈門學習時,大街小巷、院裡院外、岩邊牆頭全是你火紅的影子,去日光岩遊玩那天,更是見識了你的熱情,成團地抱在一起,好像你的開放是不需要力氣的。後來聽說三角梅是廈門的市花,當然多得到處都是,我也就沒留下更深的印象。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每日饒有興趣地注視著你,兩朵、五朵、十朵……你讓我無盡地喜悅著。那么熱烈、那么奔放,似乎你是在用整個生命的所有熱情傾訴心愿。不出一個月,層層疊疊的花已是密密地裹住了花蔓,那原本張揚的花蔓就成了一條條玫紅的花藤,其間的綠葉勉強地探出小芽,把紅襯托得更加艷紅。花藤隨意而灑脫的伸展著長長的手臂,所到之處,頓時明艷起來。那喚作三角梅的花自是風情萬種,三枚玫紅色的桃形花瓣里潛藏著另一朵嫩黃的小花,如嬌羞的小嫁娘脈脈含情,亭亭玉立,又似飛燕盈盈舞於掌間。還有那花的色彩絢麗地讓人應接不暇,雖是單薄的身子,卻異常明朗、堅定。花開玫瑰色,枝如碧玉翠,清新而醒目。

看你成了我天天牽掛的心事,秋高氣爽的清晨,我跑去看你,你在晨曦中早已醒來,每一朵花,每一片葉子都已洗漱一新,柔軔卻堅定的枝蔓向著尉藍的天空、向著空曠的四周、向著落寞的大地舉起了燃燒的火炬,你在努力爭取空間,你在用心吸引目光,你又好像什麼都不是,你只是在滿懷激情地開放。每一個夜幕即將降臨的黃昏,我去看你,你仍在工作,你仍在思考,你沒有要休息的意思,你總是將那紅色留到一天中的最後時刻。雷鳴閃電、狂風暴雨後我擔心著你,你卻每一次依然精神抖擻,不曾讓我瞧出一絲憔悴,一毫退卻。秋風冷雨中你在開花,寒風怒號中你在堅守,“獨傲紅顏長不逝,春風來去總懷情”。三個多月來,我一直沒見你如其它花那樣落紅滿地,原來你是先收了玫紅的顏色,然後那花瓣就如同枯葉悄悄飄入塵土。

我不知對你的思念是何時生根發芽,你就那樣深地走進了我的心底。低頭走路時,我會想你;掩卷思考時,我會想你;吃飯品茶時,我會想你;夜深人靜時,我會想你;眾人鬧哄時,我會想你。睜開眼,想的是你,閉上眼,想的還是你。你占據著我的靈魂,我好害怕他人看了去,我總是小心翼翼地裹著,偷偷地快樂著。這樣的日子過得好甜蜜,我的步伐變得輕盈,我的心變得殷實。三角梅,這全是因了你在這個山城的開放。

我不想將你囚在這小小的天地,你應該有廣袤的天空。我不想一個人來分享你的熱情,你應該吸引更多的人為之停駐的腳步,也許這樣,世人才不再感到這個季節的蕭瑟。如果你能暖和眾人心,又何常不是我所欣慰的。對我來說,你已開放在我心裡,不管春夏秋冬,都是你的花期,我的心從此沒有孤單。

啊,我深深愛著的三角梅,抬頭是你,低頭是你,睡里夢鄉全是你,從此之後,我生命的翅膀因你的開放而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