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師之風

談起吾師,眼前倏忽浮現出許多張面孔。嗓門大的班主任,沉默的地理老師,還有講課喜歡神侃的物理老師。升入國中近兩年的光景,有些老師給我的印象甚為深刻,如前面提到的幾位,大抵上都挺怪。然而最令人感覺奇特的,便是教物理的那個小眼睛老頭。

我就讀的這所學校規模小,老師不算多,而且女教師居多。男老師只有教地理,體育這些課的,都過了不惑之年,而印象里,年過半百的只有物理老師這“一枝獨秀”。因此我們都很敬重他,私下裡關係也不錯,我們叫他“老漢兒”。同學們很少給老師起綽號的,而物理老師的綽號一直叫了十來年,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我想,這也許是學生熱愛老師的一種表達吧!

“老漢兒”很怪,腦袋上光禿禿的,經燈光一照熠熠生輝,可當他背過去,可以看到他後腦勺上還有些頭髮,灰白色的。這是粘上去的假髮還是真的頭髮,我不知道,但單看這圓頭圓臉,前面光禿禿,後面白蒼蒼的這副面容,便足以讓人忘不掉了。“老漢兒”的衣著往往很年輕化,外面有外套,每至課堂上,須把外套脫下。而下了課後,他道聲“給朕更衣”,便有識趣的學生幫他穿好衣服,他再把眼睛架在鼻樑上,又戴上平沿帽,手夾著書,慢慢邁開步子,走出去像個大偵探,估計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個天真風趣的老頑童。

說“老漢兒”天真風趣,我話便多了,主要是他喜歡和我們侃大山,偶爾從口中蹦出幾句粗話,再來一點動作,估計沒有人會不笑。記得有一次他和我們開玩笑道:“過去我可沒少打過學生,現在真不敢了,我一多說幾句,你們再抹鼻子擦眼淚,或者上吊跳樓,我的天,回頭找我我怎么交代?”說到這,他也忍不住笑了,眼睛成一條細線,透過眼鏡一看,似乎很舒服,很舒服,飄飄欲仙的感覺,嘴微微張開。這讓我想起地理老師的笑。

教地理的是箇中年人,他笑的時候從不張開嘴,比較有內涵,而且在什麼時候都笑盈盈的,但是講課時從來不和我們多說別的。我聽他的課總有兩種心情交織,一種是壓抑,他的聲音比較沙啞,速度慢,讓人著急,但我不知道他在交際方面是否也是如此。另一種心情是佩服,我們覺得地理是天書,一張張地圖看的眼花繚亂,搞得和美術一樣,可他卻能記得那么牢,且沒差錯,著實下了苦心。

“老漢兒”也不能小覷,無論對我們來說多難的題目,他都能迎刃而解,而且講題的時候總是扯到別的地方上去,有時候我覺得他的物理課是在上歷史,在上政治,有時候竟能說到足球,都講了什麼,我記不太清了,總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我覺得他的水平可以試著參加辯論賽,肯定會有好名次。

“老漢兒”也總教育我們,有時候見我們不聽課,便又嘮叨開來:“孩子,努力學習吧,別做美夢了,你們現在享的福,就是以後受的罪啊!成功,總要靠自己的!”這席話我記憶猶新。“老漢兒”賦予我們的期望,是品不盡的,我總記得他悠閒地從校門外徐徐走來,手靠背,頭微微仰著,不緊不慢地邁步的情景。每當我走過他身旁說“老師好”,他便很開心的樣子,回一句“哎…來了!”

那沙啞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環繞著,揮之不去。

”老漢兒“曾這么說過:”我這輩子就是不會溜須拍馬。一身正氣,所以三十多年了還是老師,你們別像我這樣,以後參加工作啊,沒事多說幾句好聽的,說不定哪一天就升官了!”其實他的用意我們都懂,恰恰相反,我們做,就要做像他那樣的人。

自以為對“老漢兒”了解的太少,除了物理課上,幾乎不怎么見過面,甚有些遺憾。我寫此文,只是輕描淡寫而已。而對於其他老師,不也是如此嗎?我希望,能有人勤快些,動一下筆,記錄那一個個精彩的瞬間。但我知道,老師,是永遠寫不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