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又上心頭

爺爺在年輕時,是一位捕魚能手,經常奔波在大大小小的河流之間。而今歲月催白了他的頭髮,他的漁船靜靜停靠在河岸上,流水輕撫著被風化的船身,微波蕩漾,也映出了我童年的記憶,那一幕,又上心頭!

夏,對於爺爺來說,是個頂好的季節。魚兒穿梭在河流里,也落入了爺爺早已經布下的網中。而這個季節,對童年的我,卻不那么喜愛。我知道又得好幾個月看不見爺爺了。那一年,又是一個炎熱的夏,我靜坐在河口,看著不停吐著泡泡的河水,魚兒一群群游過,又忽地轉身離開,剛下過雨的傍晚,卻也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平靜的河水卻突然搖晃了起來,激起一陣漣漪。我興奮地踮起腳尖,終於看到了正駛過來的船隻。“爺爺回來了!”我蹦跳著來到了河岸邊的青石板上。“爺爺,爺爺,這兒,這兒!”我揮著手,興奮地看著一點點靠近的船。“丫頭,你慢點!”爺爺大聲朝著我招呼著,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

在摸到爺爺那雙大手時,我歡快地撲了上去。“哈哈,想我了吧?”爺爺敲著我的腦門。我抬頭,看著爺爺眼角的笑意。“來,看看,爺爺給你帶了好東西。”爺爺神秘地眨巴著眼,小跑著進了船艙,不一會兒,拿出了一個油紙袋,小心地放到我手上,“來,看看。”

我輕輕打開,哇,一支荷花靜靜躺在我的掌心,嬌艷的梅紅色,帶著新鮮的露珠,透著暖人心肺的清香直往我的鼻子裡鑽。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荷花,多年後,那股清香還一直縈繞在心頭。

“咦,這是什麼?”我拿著一個鼓鼓的、長滿豆豆的東西問爺爺,“嘗嘗,”爺爺剝開一粒塞進我的嘴巴,真香。“是蓮子,丫頭,好吃吧?”我直點頭,唇齒間浸潤著滿滿的余香。

而今,那一幕,又上心頭。當年爺爺皺紋里流淌的笑,溫暖的大手,指間的清香又清晰呈現。爸爸的話也如在耳邊:你爺爺看到小水溝里盛開的荷花,飽滿的蓮子,想讓你嘗嘗鮮,游過了水溝才拿到,長大了,你可要好好孝敬爺爺啊!

在塵世里沉浮,我以為我已經足夠堅強,已經把自己全副武裝,可當我看到一位母親一邊餵養著孩子一邊餵養著小鹿,當我看到陳斌強用布帶背著媽媽,當我聽到何玥的生命與另外的生命合二為一,我依然會感動,因為,爺爺早已將一顆愛的種子埋在我心底。

小橋流水依舊,船兒泊在上頭,我的記憶不會散去,那一幕,鐫刻在我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