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的菩提

抽出小小的空暇,為陽台上的水仙澆水。花心已有一絲隱約的鵝黃,襯上若有若無的活潑的蔥綠,呈現出波瀾不驚卻足以使我心靈震顫的美。

想像它被我擱置時依然沉浸於成長的愉悅中,不怨恨不著急,獨自悠悠展瓣的情景:想像冬季萬花沉寂,而它卻頗為享受地竊喜著怒放的瞬間:想像清水撫過它的根莖時它內心的陣陣悸動:想像它舒展花瓣時那一聲宛如嬰兒新生時的啼哭的響動……世界漸漸慢下來,再等等吧!再讓我看幾眼水仙,聞幾分鐘花香吧!它能讓我忘掉桌上的習題冊,它能讓我將心中的小煩惱、小惆悵,以及因學習遇到瓶頸而產生的壓力統統放下,它能讓我靜下心來審視自己浮躁的內心與兵荒馬亂的生活。

不可否認,在快節奏的繁忙生活中,我們都是渴望收穫麵包的人。疾行中,靈魂像一朵被遺忘的水仙,遠遠落在身後。如果可以,我願用麵包中的一塊,去交換心靈的水仙:我願慢慢地轉身,重拾內心深處的安適與從容。

林清玄說,讓生命柔軟,為生命留白。可大多數時候,我們並不明白生命的意義,我們只是為了麵包——基本的生計與不斷滋長的物質追求,疲憊地活著。即使物質早已足夠,依然滿足不了我們的貪慾。我們寧願讓麵包堆滿櫥櫃,也不願為心中的水仙澆水,因為,我們都忽略了心中菩提般的美麗。

靜下來,如水仙般平靜而愉悅地度過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讓心情平靜如無波之湖,我們就能以明朗清澈的心照見複雜無邊的物質世界。

整頓、清掃心靈如同精心呵護一盆水仙。珍貴的東西需要慢慢成長,所以我們不能急,要讓愛、陽光與一切對生活的美好體驗滌盪焦慮與浮躁。直到有一天,我們能在經歷了美麗與敗壞、清明與污濁之後獲得生活的智慧,能於塵垢中窺見美好,擁有足夠強大的內心。這時,我們心中的水仙就會優雅地舒展花瓣,將一份淡然的心境浸潤於生活中。我們會懂得追名逐利並非生活的全部,並能適時地從世俗中抽身而出,放慢甚至停下自己匆匆的腳步,為水仙澆上一壺水,然後帶著最真摯的喜悅與赤子般的情懷靜靜觀賞,任外面的世界變幻莫測,心中卻一片雲淡風輕。

“孩子,你慢慢來。”龍應台慈祥地呼喚著所有的人。無止境的繁忙生活,宇宙的秩序踩著鋼鐵的步伐節節逼近,從開幕逼向閉幕,似乎慢不下來。但我寧願陪龍應台一起坐在斜陽淺照的台階上,等上一輩子的時間,讓孩子從從容容地紮好蝴蝶結:我寧願追隨陳坤所信奉的“人生路,莫慌張”。只有心中充滿閒適的情懷,才能更好地投入生活,讓水仙淡淡地、慢慢地開滿心扉。

親愛的你,可以陪我諦聽花開,領悟水仙的菩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