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在心裡都有一個故鄉,或古道西亭,或楊柳水鄉。走在四月的天空下,望著遠方,漸行漸遠的飛鳥,心想故鄉的櫻桃應該掛滿村莊,掛滿河水兩岸,裝飾著這可愛的季節,回報著辛勤的家鄉人民。
四月,一個充滿想像的季節,一個收穫喜悅的時刻。百花紛紛凋謝,花瓣散落一地,一陣風過後,田野里,溪水兩岸,家門前,山頂上,都有花兒飄零的影子,回望村莊,似乎一點也不感到淒涼,因為櫻桃熟了,村莊開始熱鬧,村民重新忙碌,清風比往常溫和,剎那間,萬物都被一片綠色的世界包裹著,暗藏生機和希望。
喜歡在春天思念故鄉,一花一草,一樹一木,聲聲鳥鳴,引出顆顆櫻桃。棲居在陌生的地方,時常做夢,時常回憶,時常對著天空沉默。那些人可好,那些小草是否長綠,那些櫻桃是否變紅,那些歲月是否安好。每到此時,都有陣陣欣喜和淺笑,或是看書,或是閱報,或是翻看記事本,尋覓關於家鄉的訊息,家鄉的味道。
記得以前櫻桃成熟的時候,我都會和朋友相約在櫻桃樹下,論櫻桃,吃櫻桃,畫櫻桃,讓人心靜;想櫻桃,品櫻桃,為之詩歌朗誦,讓人難忘。那時候,穿梭於櫻桃與櫻桃之間,任意挑選,任意拍照,留下美好時光,美好記憶。偶爾有些在外打工的叔叔阿姨,一句風塵,走幾十里山路,奔波幾夜,翻山越嶺,有風雨,有疲憊,有怨言。當看到那閃著微光的櫻桃,伸手可摘時,那顆心都醉了,那雙眼亮了,誰的手也不受控制。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屬於問題,一切的一切都不再讓人苦惱。
櫻桃在故鄉很隨處可見,山與山之間,種滿櫻桃苗;葉與葉縫隙里,藏著櫻桃夢:房與房之間,散發出櫻桃酒的芬香。櫻桃的成熟期大約是一個星期,每到此時,蜂來蝶往,雲去雲開。有商旅,有浪人,星星,月亮都聚集於此。準備品嘗櫻桃,研究櫻桃,記下櫻桃。每當此時,都覺得似夢一般,滿心歡喜。夢見小河裡遊動的魚蝦,夢見櫻桃葉上停歇的蜻蜓,夢見溪水讓走過的姑娘,夢見那片雲彩從櫻桃林里飄過。真不想醒來,不想離開那片土地。
想要吃櫻桃,必須站在櫻桃樹下,輕輕摘一顆,放在嘴裡,輕輕一嚼,甜中帶酸,酸中有甜。可愛似春天剛出生的嬰兒,看著喜歡,吃著心疼,哪怕靜靜觀賞亦很知足,輕輕觸摸亦讓人心醉。每到此時,我都捨不得吃,亮晶晶的櫻桃倒影著我兒時的懵懂和無知。櫻桃成熟時,表面很光滑,恰如塗了一層細細的臘,柔柔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就如一顆顆金色的小珠子,圓溜溜的,脹鼓鼓的,輕輕咬一小口,酸酸甜甜,淡淡清清,那滋味沁入心田,刻入記憶,哪怕春去秋來,時光划過,也再難忘記那刻的欣喜。
在遙遠的農村,櫻桃是農民的經濟支柱,所以他們很疼惜櫻桃,春天給它施肥,夏天為之鬆土,秋天為之修剪,冬天給之溫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櫻桃拚命生長,靜靜開花,靜靜掛果,以回報人們的辛勞。那些青中帶紅的櫻桃,如珍珠那般大小。在溫柔的陽光照射下,像一顆顆藍寶石,晶瑩剔透,非常迷人。
有些時候,走在鄉間小道,一輪月光追趕著自己走過的足跡,而靜下心來,聽聽風聲,聞聞櫻桃的味道,那味道,很清新,很醉人,甜甜的,似花香非花香,那種感覺,全身舒服,流連忘返,不思過往。為了這個味道,記得讀中學的時候,課程又繁重,早就知道櫻桃已經成熟,下午一放學,我們一群人,就背著書包,奔跑著,走很遠很遠的路程,忘記翻了多少座山峰,待到月明星稀,鳥回歸舊巢,才到達老家的山上,看著那時隱時現的燈光,和路旁一顆顆亮晶晶的櫻桃,我們知道,老家已經等我們很久了。什麼也顧不上,大吃一頓,此物甚美,討人喜歡。直到夜已變深,才不捨的離去,待到後來再提起這件事時,心裡激動,感慨,年輕人真好,櫻桃真好,家鄉真好。
月是故鄉明,花是故鄉美。櫻桃還是故鄉的香,水似乎故鄉更甜。踏入四月的故鄉,大又紅的櫻桃,珍珠瑪瑙般的櫻桃,滿園皆是。食之有味,觀之不忘,離之不捨。
因此,很多人喜歡落葉歸根,許多人做夢都想回到故鄉,因為放不下那片山水,忍受不了外界社會的繁雜,離不開那片櫻桃林,忍受不了晚年的孤寂。只有回到生養的地方,才覺得一顆心有了歸屬,那些裝飾的東西終於可以卸下。人間四月,坐在櫻桃樹下,看著滿園櫻桃,聽一曲舊歌,攬月共舞;喝一杯老酒,談笑自如。得之幸運,失之不淚。如此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