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

當我再次走在這條路上,已然沒有你再牽著我的手,而我,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孩子了。

我長大了。

你卻老了。

當我長得比你高了,卻還是喜歡趴在你的腿上聽故事呢!你伸出手來,想摸摸我的頭,可站在你面前的我,長高了,使你的愛撫也變得困難。

在你的心裡,我依舊是那個纏著你講故事的小女孩兒;在我的心裡,你也還是那個溫柔青春的媽媽。

現如今,我長大了,現在,都比你高了,你現在,可以靠在我肩上了,而不是和從前一樣:我,藏在你的臂彎之中。

是的,我長大了。

但卻從沒有意識到:你老了

當你那甜美的笑容染上了時間的痕跡,皺紋爬上了你的眼角,那原本美麗的笑容,出現了瑕疵,使我心痛的瑕疵;當你烏黑亮麗的長髮,柔順地披在兩側的肩上,現在卻用金黃的的染料掩蓋不可抑制而頑強生長的銀髮;當那挺直的背脊,曾經背著我走過時間的每一個角落,而現在,卻如同蒼老了的槐樹,連腰也漸漸彎了下去。

喔,我才知道,你老了。

回想過去的十五年里,我的調皮任性給你帶來了多少心酸與無奈。

你可知道?不,你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的笑是世界上最純淨的。它如同明淨的天空,它像是翠綠荷葉散出的點點清香,它好似大自然一般有著神奇而源源不斷的力量。而我呢?我如同一朵白雲,慢悠悠地在天空的懷抱中暢遊;我像是一支紅蓮,在清香的荷葉下感受著清涼;我好似那萬物生靈,在大自然中汲取著養分。

你愛帶著我來這花園側路的小徑,各色花兒綻放的季節,香氣撲面而來。你坐在石凳上,最愛看我在草地里打滾兒,與蝴蝶嬉戲;我最愛看你漆黑的長髮隨風飄動。我們穿著花色的衣裳,在花叢中穿梭著,像是下凡來的天使。

我愛爬在你的背上,把笑臉埋進你長長的黑髮中,有時調皮了,在你的頭髮上搗蛋,引來你的幾聲笑罵。你背著我,我們一起走過時間的每一個角落,在我的腦海深處埋下擁有精緻紋理的回憶。可你還沒伴著我多久,背就漸漸彎了,再沒背著我去創造更多美麗的回憶。你總是笑著說我又胖了,背不動了。但我也知道,你老了。

我是多么不想承認,儘管那是我必須了解知曉的事實,我才想到、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酸與懊悔。媽媽老了,從前的從前回不去了。

媽媽,我愛你。

當你的臉上爬滿皺紋,當你的一頭青絲變雪白,當你的脊背再也直不起來……

那就由我來照顧你吧。

我不再依靠著你,因為我長大了。

你如今能依靠我,因為我長大了。

初一:熙涅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