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父親

父親:

您好,其實我還是很慶幸在經歷這么疼痛之後還能享受向您致敬的日子,雖然您目不識丁,雖然您一直生活在社會的最低層。但無論我走在哪裡,情歸何處,都將是您的女兒,那一系血緣永不會改變的現實,即使,我們之間真如雜言一般,我身體裡流的不是您的血液。

曾經,因為是您的女兒,我憤恨過,也咆哮過,更加的無視過,將生活里所有的不如意都強加在您的身上,同時也放置在了自己的心裡,小小年紀的我,總是有數不清的憂傷。

生命是一個傳說,也是一個現實,二十幾載的歲月承載著您數不盡的風霜雨雪,卻承擔在了您一深一淺的皺紋里。

面對我們的責罵,您總是笑著的一支一支的抽著那種只有兩塊錢一包的香菸。煙霧擴散寥寥几几地擴散在本不寬敞的客廳里,無疑載入了空氣的轉換能力,我恨您,您一個人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全家人跟著您抽菸,而且抽的還是您的二手菸霧?很難受,很難受,又無力改變您抽的只是最差的煙,我知道,家裡的經濟來源全靠您支撐著,面對這個既定的現實,在心裡默默的在心裡起了誓,以後一定做最出色的人,不像您一樣,在我周圍繚繞煙霧裡,假道看到了一張您均可奈何的臉,還帶著您的淚,我知道,那是現實。

我看過很多關於煙的知識,裡面的多種物質只能加速摧殘人的身體,即使您的身體再壯如牛,時間的老去,總有一天,您會品嘗到您今日的選擇,我想改變這一現狀,將自己的心聲轉換成無可辯論的文字,加上我的憂傷,您會接受對您的建議,但那時,我品嘗了外人的欣喜,家人的苦澀,那篇作文值得所有人學習,卻激起了母親內心的不平衡,她以為,我愛父親,可是她卻不知道,父親,母親,我誰都愛,沒有了你們,又怎么會有我?我想多看你們一些時間。我總是有一種感覺,我的時間不多,我怕你們離開我,我更怕我會離開你們。

如果,那事,您能聽從我的建議,即使被母親遭受怎么樣的白眼,也是值得的,但是無論我多么的想方設法,您都不肯放棄對煙的依戀,就像我明明知道,和他的愛已經結束了,卻還是無法放手的緣故吧?

我終於明白如果依戀是一種精神支柱,那么放棄會崩塌所有已建築的夢。

時光靜靜,砸鍋,摔碗,吵鬧,是我童年唯一的樂曲,唯一的回憶。在歲月長河之中,您用您無聲的言論告知了我許多的人生的道理。也許,也能算是我人生里的導師。

看到您的在建築工隊里黑黑的身影,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想跑過去叫您一場爸爸,您辛苦了,您把您的汗水,淚水,深深地化進了我的學費里,生活里。而我總是對您不理不睬,以前的時候,我會傻傻真真的問您,要水喝嗎?可您總是會說,不要,我自己會喝,那時候,我想哭,因為,您與母親,給我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她會逼得我想死去,而您總是讓我想哭。農忙的時候,我也總是儘自己微薄的力量和您一起撐風雨飄搖的家。

一直有一個心愿要告訴你,那就是我想喊您爸爸,我不是個傻子,也非無情無義之人,不想跟著他們一樣的叫您“zz”你知道嗎?帶著污辱性的這個辭彙總是讓我覺得很難受,雖然只是哥哥,他學話晚叫出來的,但是當我們已經都能判斷是非的時候,那就該糾正了,不是嗎?對您是一種傷害,對我們是一種恥笑,雖然我據理力爭過,也曾為這事和母親爭吵過,不知道是多年的習慣,還是懦弱的表現,我也始終沒有辦法喊出那一句在心裡沉重似鉛的爸爸。

在心底,我也總是糾結著爸爸只是一個簡單的辭彙,可是我為什麼就不可以念,哪怕是學到了,我也只能輕聲默念,從來不敢大聲的讀出來,或許是沒有底氣吧。

當別人的都在叫爸爸的時候,我總是想哭,為什麼我沒有爸爸,還要刻意掩飾?因為,我怕別了解了我,而欺負我。

難道就只因為我晚出生兩年,而要學著接受現實嗎?我要的,其實並不多,只想家庭和姆,不過,您的反應總能讓我釋懷。

您總是笑笑地說,沒事,你們愛叫什麼就什麼。那一刻,我感覺您的心胸是多么的寬廣,您是否真的不介意您的兒女叫你什麼?其實我知道,您只是故做堅強的說,在您的心裡或許也在淌血吧,然而這血淌進了我的身體裡。

記得又是一年,我13歲,又被母親折磨得死去活來,下了晚自習,一個人流連在昏暗的街燈下,五米一盞的街燈我竟看到了自己滿是淚水的面容,看不清前方的路,迷茫得前方像一個胡同,告訴自己,一定要走出去,追逐著影子的靈魂走著走著,突然用雙手抱著腦袋蹲在草叢裡痛哭了起來,驚炸了在休憩的螢火蟲們,漫天飛舞,在昏暗的燈光映襯下,竟似下雪了,又似無數盞星星,閃閃發光,我竟然忘了剛才的哭泣恍恍之中說,你們能帶我去另一個世界嗎?帶我離開這疼痛,我想追隨有爺爺奶奶的地方,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了一個身影,我以為,他們來了。

遠方的黑影越來越近,看到的是父親,我轉過身,擦乾眼淚,父親先開口了,怎么還不回家?又是一陣哽咽,我不想回家,我不要回家,她是神經病,會折磨死我的,那時真的失控了,是您安慰我,倔強的我終於跳上了您的腳踏車,此時的昏暗竟也越來越明亮,我看到你了您雙腳踏板的影子,看到了您背後的被汗浸濕的瘦弱肩膀,一路輕風微過,我感受到了最美的風景,我使勁的用一隻盡力的扇些輕風,為您帶去一絲涼爽。

越長大,越代溝,我似乎忘了您,但是每一個在我傷痕累累的時候,您都會像棉包一樣在我的眼前,不過棉包太舊了,舊得發黑不溜秋,我不敢啟用,怕將自己黑到黑暗裡。

2024年回家,經歷許多世事的我終於明白,您是我一路成長的依靠,買了一壺酒,慰您這些年的辛酸,您高興得像個小孩,說了許多的話,還是女兒好什麼的,但我的心裡卻難過得又想哭,我為您做的很少很少,卻能得到您這樣的評價,或許,您是最懂我的。而為他們付出那么多,得到的依然是污言穢語,不過我更難過的是家裡人總是會抹去你在家庭的意義,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難道說,踩低了我們,他們就有多高尚嗎?家的意義不在於合作,不計較嗎?那9歲的哥哥,因為我買了酒,再裝模作樣的給您買酒。我知道,您心裡也是清楚的。

父親,您的一生,都是那么的清苦,也自得其樂,我沒有做飯的時候,您從來不會罵我,你會自己燒,還問我要不要吃,有時候,閉著眼睛吃上幾塊,雖然味道不怎么樣,但是在我心裡卻是最美最美的滋味,看著您吃的津津有味,或著酒水,我也看到了另一種人生,生活需要自己創造,無論是好吃還是不好吃,只要是自己‘燒”的,就是最美的人生滋味。

父親,在我的眼中,您的衣服總是破破爛爛的,無論人怎么笑您,您總是咧著不整齊的牙齒笑著說“我喜歡穿舊衣服,”我知道,那是您的另一種達觀。

許多的事情,或許已經模糊了,但是,我繼承了您的志氣,因為,我像您啊,雖然,母親他們嫌我們醜,可醜也是一種人生啊,如果沒有我們醜的人,又怎么顯示你們那么好看的人呢?

您知道嗎?我喜歡的那個人,他居然喜歡我,居然誇我,他是第一個發現我有酒窩的人,也是第一個我愛的人,也許是真的嫌我醜吧,禾他睡在一起,他都不碰我,才會成了我唯一的遺憾。

嘿嘿,原來這些年,那個傷感的女孩也學會了自嘲。

父親,您別擔心我,您要照顧好自己,雖然以後的日子,我還會哭,但我依然會像以前一樣把眼淚擦乾,然後向跟您說話,因為,這已經早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若有以後,我會偷偷地對您好,不要告訴母親他。雖然您不是完美的父親,但是您經歷的現實讓我尊敬。

祝您,健康,永遠笑笑的,不被現實打敗,不被生活所累。

此致

敬禮

2024年8月23日